十一月癸酉(十五日),厉王府,冷园。
冷园冷园,园如其名,极其冷清荒凉,整个园子毫无章法地覆盖着枯败的杂草灌丛,腐烂的落叶堆积满地无人问津,疯长的不知名枯败藤蔓都快将园中的走廊淹没了,参天的大树在茂盛时节几乎能将园子里的阳光通通遮蔽,人走在其中只觉阴森无比。
沿着走廊踏入后院进入阴冷潮湿的内室,有一间用一块块宽约一尺的厚实木板围城的方形牢房,牢里除了满地潮湿的稻草之外什么也没有。
刘郁芳一身乳白长衫,披散着一头沾满稻草的蓬乱黑发,双手紧抓牢柱不停地喊:“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快放我出去!我要见大王!”
凄厉的叫喊声和牢门上铁索晃动的“哐当”声在空荡阴暗的屋子里不停回响,十分刺耳。
昨日,帝都再出奇案,厉王妃被当众发现与在京任职的表兄私通,一并被搜出的还有他们这么多年来互通的书信及诸多信物。最重要的是,根据搜出的证据显示,世子楚宸居然也非厉亲王亲生,而是王妃与其表兄私通的孽种!
一如一个月前月夫人出事时的情景,王妃此事亦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堂堂一个亲王都快成整个大魏的笑柄了。
厉王此次的处理态度较之月夫人倒是仁慈了许多,并没有“处死”王妃,而只是废了她的王妃之位,关进了王府冷园,从此她都将在冷园度过残生,那“奸夫”倒是在当晚就在逃亡中就“不慎”坠楼身亡了。
外间传来脚步回音,刘郁芳立刻停止了喊冤,攥紧牢门死死盯着门口。
很快,一个裹着黑裘、罩着飞鸿面具的男子踏进门来,步步走到牢门前,站定,看着刘郁芳一语不发。
刘郁芳也怔怔地盯了他好久,半天才带着杀人眼光咬牙切齿道:“我认得你,你是替大王做事的那个人!快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见大王!我要见大王!”
面具男站在牢外偏着头一动不动,好似在欣赏刘郁芳的癫狂。
“你在看什么!我叫你放我出去听见没有!”
面具男用低沉厚重又沧桑的声音道:“刘郁芳,事到如今,你竟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什么意思?”
“呵……”
一声轻飘的冷笑传入刘郁芳耳中,让她没来由地一阵脊背发凉,她更加慌乱了,疯狂地摇晃着牢门喊道:“放我出去!我要见大王!我要见大王!”
“他没空见你,而你也没机会走出这个牢房了。”面具男的话说得十分平静,可听在刘郁芳耳中却是那么地令人毛骨悚然。
刘郁芳嘴唇开始发抖了:“不,不不不,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跟大王当面对质,快放我出……额!”
不待她把话说完,面具男便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满含杀意道:“他们母子直到今日都还背着污名,你又有什么资格为自己喊冤?!”
刘郁芳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双手齐上掐、打、拍、捶,却一点儿也撼动不了扼住她咽喉的手。
“你想干什么?我是皇家册封的王妃,榆阳刘氏的千金,你若敢对我不利,刘家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大王也不会放过你的!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刘郁芳一边捶打挣扎一边用难听的嗓音断断续续道。
面具男却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好似在欣赏刘郁芳的垂死挣扎。
“榆阳刘氏吗?呵……让我来告诉你,你所倚仗的榆阳刘氏已经不复存在了!让我想想,罪名应该是勾结南齐,通敌叛国吧?”
刘郁芳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大眼睛道:“勾结南齐?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