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提着桶绳在井中乱搅几下,似在试探有无机关,忽听几下女声清叱,接着一阵金铁交呜,掌风呼啸。阳顶天提声如雷,大喝∶“**人!你定要如此相逼么?”
有人低声应了几句,说话间刀剑掌风始终不绝,自是那天阴门的**人。安生不禁佩服起来∶“居然全如她所料!阳顶天心计再毒,却也毒不过阿呆的大嫂!”
这回阳顶天不欲久留,打斗声片刻便去得远了。
安生又小心等了一会儿,慢慢从水里探出半身,耳贴着井壁仔细聆听,确定顶上已无声息,才悄声道∶“喂!上头没人啦,咱们上去罢?”
连唤几声皆无人应,这才发现不对,赶紧推开水面浮尸游过去,及时捞起一具曼妙浮凸的修长躯体。
原来周芷若的身子已严重失温,只凭一只玉手攀紧砖缝,才不致没顶。
安生双手环着她结实苗条的柳腰,只靠双腿踢蹬浮在水面,臂间微微用力一筵,周芷若忽然呛咳起来,接连呕出胸中积水;尽管喉颈剧烈抽播,身子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显是一路苦苦支撑,导致内患加剧,一发不可收拾。
黑暗中不见她的容貌神情,安生也知不妙,低唤道∶“周姑娘、周姑娘!我……我带你上去好不好?”
鼻端一贴近她的发顶,井中满是藻泥闷潮的湿冷空气中顿时混进了一丝新鲜的苜蓿香气,衬与怀中玲珑有致的软玉温香,不由得心神一荡,难以自持。
周芷若却动也不动,似未苏醒。
安生立泳片刻,竟觉自己的体力也在快速流失,当机立断,单手解下身畔女尸的腰带,在周芷若的柳腰上绕了两匝,将她缚在身前,低声道∶“这里不能待啦。周姑娘,我带你爬上去。”
周芷若“唔”的一声,绵软的两只纤长玉手勉强挂在他颈间,粉颈一斜,蚝首就这么无力地偎在他颈窝里。安生收拾绮念,抓住打水桶上的粗绳试了试强度,确定足以承受两人的体重,踩着井缝攀缘而上。
他臂力过人,怀中虽多了个周芷若,一旦习惯了湿滑的井壁,攀爬的速度却快得超乎想像;双手飞快交握几次,眼前骤地一亮,上身已浸入银亮的月华,距井栏只剩数尺。
安生精神大振,忽听“嘤”的一声,一只尖细的下颔轻轻摩掌着锁骨,肤触腻滑无比,香泽微温、吐息如兰,排扇似的两弯浓睫眨巴眨巴地扫着他的颈侧,周芷若终于醒了过来。
安生低声道∶“周姑娘,我们要出井啦!”
周芷若琼鼻中轻唔几声,无力抬头,弯翘的睫毛又褊了几下,直褊得安生颔颊生风、又痒又刺,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眼见自由在即,他心情大好,忽觉有趣∶“她的睫毛又弯又翘、又厚又挺,倒像城里刷洗马匹的猪毛鬃。好好一个人,眼上却生了两排硬鬃刷子,不知看来是什么怪模样?”
正欲握绳,怀中娇躯一震,周芷若不知何时已侧转过头,盯着井绳急唤∶“别……别握绳子!”
这两句彷佛用尽了她所剩不多的力气,酥胸不住起伏。
安生探出的右手一缩,只靠左臂支撑两人重量,滑落尺余才又重新稳住,险象环生。凝眸望去,赫见井绳最上端数尺间,错落地插了几根细如发丝的牛毛针,非对正月光难以望见。
若无周芷若及时喝止,无论安生如何出手,终不免要被牛毛针插入掌中。
那针回映着月光,透明之中泛起一丝蓝汪汪的艳彩,想也知是喂了剧毒。
周芷若于腰间微一摸索,取出一只小巧的蛛爪银钩,玉手轻扬,一抹银光飞上井栏,发出“铿”一声脆响。
她随手拉了两下,将一条几近透明的细索交给安生。
“用这条天蚕丝,咱们从另一头上去。距井口三尺时踏着井壁一蹬,运劲跃出,落地后不要乱动,先看清楚再走。井栏内外,也可能布了毒针。”
周芷若低垂粉颈,缓缓调匀气息,才又补上一句∶“如果是我,就会这样做。”
这般心计,已超过安生所能想像,他不敢自作聪明,乖乖依言蹬墙,一跃而出。
早已熟悉井底幽黑的双眼,一旦置身月下,顿觉举目皎然,周身无不纤毫毕现。仔细查看脚下,不见有牛毛毒针,安生松了口气,心想∶“要比心计之毒,阳顶天毕竟不如你。”
他收起银钩丝线,解开腰间束缚,将周芷若横抱臂问,双目机警地四下巡梭,一边缓步倒退至山门边。
门内籍火未熄,劈里啪啦的烧得正炽,安生一靠近便觉暖和,连忙眯眼侧头,避免双目受损。忽地怀中玉人微动,周芷若拉着他的衣襟低声急道∶“停步!到……到这里就好。”
“怎么?”
他浑身紧绷,不住东张西望∶“又……又有埋伏?”
周芷若“咕”的微弱一笑,缓过一口气来,指着阶台上一路蜿蜓至脚下的水渍,低道:“庙门内多是灰尘稻草,这水一路……一路滴将进去,就算干透了也会留下痕迹。”
安生一凛,不禁回望水痕,喃喃问道∶“阳顶天还会再回来?”
周芷若轻道∶“插了毒针,定要回来收尸。这么多年了,他多疑的性子一点也没变。”
遥指着筹火不远处的一只绫锦包袱∶“用银钩丝线勾过来。”
安生小心将她放在门边,将那只包袱给“钓”了过来,回头递去。
“咯,你的……”
忽然一怔,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