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离忧居中,慕篱对云酆的话表示赞同,说道:“云酆分析得不错,只是依我看,这两点都不是最主要的。”
云酆躬身一揖:“请公子赐教。”
慕篱道:“人心是最难被掌控的,却也是最易被人利用的,只要能洞悉对方的心思,便不难掌控局势。多年来,中原一直不曾主动出击收复失地,将士们安于现状,惯于固守,如今又逢新旧交替之时,多年的偏安令百官皆倾向主和,不愿动干戈,而陛下毕竟刚刚登基,就算有诸位宰辅相佐,根基也还未稳,所以无论他有多不情愿,都不能无视满朝文武的意见一意孤行。我想,竘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嚣张,有恃无恐。”
云酆一脸叹服:“公子果然一语中的,内在压力确实比外来威胁更为致命。”
慕篱低眉苦笑,眼底浮现化不去的哀伤:“这回不仅是朝臣们,恐怕连父亲也会赞同和亲的。”
他太了解他那一心为民、大公无私的父亲了,为了大魏太平,为了江山安定,为了天下苍生,即便他知道自己的心和公主的情,也还是会赞同和亲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慕篱。谁知慕篱只沉溺片刻便又看向众人继续道:“其实,除了朝堂上的压力,朝堂下的威胁也不能掉以轻心。”
云酆问:“公子指的是厉王?”
慕篱点头:“此外,恐怕还有个别不安分的军府,倘若朝廷与外敌开战,只怕有心人就有机可乘了。”
云清突然抓狂道:“楚天尧这个昏君,就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这内忧外患的,给他儿子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有他这么当爹的嘛!”
云酆取笑道:“你这是在替那小皇帝抱不平吗?”
“……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云清憋红着脸狡辩,云酆却是一脸坏笑。
玩笑归玩笑,慕篱见到他们如此坦诚地说着楚隐的事,并没有将楚天尧的罪过迁怒到楚隐身上,着实钦佩他们的胸襟和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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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阳殿中,慕谦一表态,整个大殿立刻炸开了锅,而这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冯远,因为慕谦的发言无异于支持他的立场。
顾节却是大为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慕谦一向是以江山社稷为重的,以他对慕谦的了解,他不认为慕谦会不知道,和亲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林煊和吴启则表示疑惑,因为他们觉得慕谦应该还有未尽之语,一向以江山社稷为重的慕谦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支持开战。
楚隐闻言果然大喜过望:“慕公之言甚合朕心,果然还是慕公最了解朕哪!哈哈哈!”
慕谦双眉紧锁,满目心疼地看着御座之上的少年,就好似看着自家遇到坎坷难关的孩子一般,眼中写满了不忍与怜惜。
非是犹豫,而是与心底的不忍做了片刻挣扎,慕谦终究还是说出了他的未尽之言:“陛下,臣还有几句话,望陛下听之,思之。”
因为慕谦的发言,楚隐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还堆着笑,对慕谦和颜悦色道:“慕公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