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再度躬身恭敬道:“老臣遵旨。”
楚天尧点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朕乏了,太师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裴清举着密诏鞠躬深拜:“老臣告退。”
看着裴清步步退出了大殿,楚天尧这才看向楚隐。瞧着他纤瘦的身板,真的担心他将来是否能担得起这万里山河,不过转念一想他当年做过的那些事,楚天尧又觉得自己应当不会看走眼。
对于楚隐,人们几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作为,唯一引发过争议的,便是他被立为太子一事。
五年前,身为太子的嫡长子楚斌突然暴病而亡,之后又有两名皇子接连离奇死亡,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其中有猫腻,更何况是天启帝,而当时的楚隐只有十一岁。
其实,因着其生母容妃之故,他早有废长立幼之心,只是碍于礼法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与机会,没想到这小儿竟然自己创造了机会。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少年便已心狠手辣到可以谋害手足,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是皇宫这个皇权倾轧的地方早早地教会了他要想不被人别人吞噬就只能吞噬别人的道理。
楚天尧在立他为太子前曾找他私下谈话问起此事,楚隐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楚天尧早已将一切看穿。面对楚天尧的质问,他也一度很恐惧,却没料到反而听了一通楚天尧的教导,就如同今夜他再度对楚隐说起的“帝王之论”。
“四郎,可明白朕今夜这番安排的用意?”
楚隐躬身揖道:“四郎明白,四郎定不负父亲苦心安排,定会竭尽所能让楚家江山世代传承下去。”
楚天尧点点头又道:“你要记住,你若想坐稳这个皇位,就必须够狠!一旦你坐上了这把龙椅,就更要时时谨慎,处处提防,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不能信,包括阿雪!”
楚隐猛然抬头,惊讶地看向楚天尧,却见楚天尧不为所动,继续道:“但凡威胁到你的人,不论是谁,你都要毫不犹豫地铲除,就算那个人是你最宝贝的阿姐也不能例外,记住了吗?”
楚隐犹豫了半晌,终是沉默地低下了头,道:“四郎谨记父亲教诲。”
楚天尧见楚隐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尽力喜怒不形于色,天性多疑,又够心狠手辣,遂放心了许多,想来他能保得住楚家天下吧,但愿大魏江山不会断送在他手里。
“我来日无多,能为你做的也不多了,往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楚隐疑惑抬头,见楚天尧先是示意了一下姚辅仁,于是姚辅仁便招呼殿里服侍的宫女太监通通退出大殿,姚辅仁最后还负责关上了殿门,然后楚天尧冲楚隐招了招手:“四郎,过来。”
楚隐听命上前,楚天尧看着他尚稚嫩的脸严肃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待你登基之后千万要时刻小心提防。”
楚隐点头。
于是,楚天尧便将当年庚寅旧事缓缓道来,夜深人静的崇华偏殿除了楚天尧的窃窃低语和楚隐偶尔的应答之外,便只剩下殿外始终未停的肃肃凄风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