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不堪言。
“伯爷!”夫役知道面前这年轻人姓甚名谁,就是他,第一天便监斩了一名休鸾县的役头。看热闹的夫役们第一眼就在案台后看见了这个披着皮裘、头戴幞头、柳眉凤眼的年轻人。
凶神恶煞的段军法和胡军法当时便就一左一右地分立两旁,更有一个身长七尺,手持丈长拍刃的高大汉子护卫左右。
便是后来凉王殿下亲临,也和这年轻人有说有笑,同坐一张案,同饮一壶茶,谈笑风生。
由此可见,这年纪轻轻的苍宣县伯,他的地位该有多高。
“我可能用?”赵正不顾地上的泥土,只衣袖拂了拂,便坐了下来,他指了指一旁摞着的碗,问道。
“这……”夫役们诚惶诚恐,那叠碗都是从青鸟带来的破烂家当,缺口的缺口,开裂的开裂。有人在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连一只完整的都找不出来。
“没事,这只就好!”赵正挑了只碗口上缺了一大块的陶碗,用木勺舀了一碗合罗面,见他们都站着,于是压了压手掌,“都坐!”
“伯爷!你吃,我们站着。”
赵正笑了一声,“让你们坐便坐,你们都站着,我怎么吃?”
众人只好都坐了下来,赵正拿着勺子,给他们盛面,众人顿时感激涕零,端着碗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赵正和众夫役边吃边聊,聊的都是一些家常。然后又问了些工地上的琐事,主要是钱粮发放,还有吃不吃得饱,夜里怎么睡,工程量大不大,做起来吃不吃力。
赵正问得随意,夫役们也越来越放松。有人便道:“伯爷,我们都是穷苦人,有饭吃就不错了。工地上也不苛责,每日虽然量不小,但做起来不吃力!”
“不吃力就见鬼了!”赵正哈哈笑道,“每日要挖三五丈,泥土里还尽是鹅卵石。我也挖过渠,可我那时挖的是沙土,比不得你们如今。我当初在古河道这一锄头下去,火星子直烧眼睛……”
“哈哈哈哈……”众人听得赵正现身说法,不由都放声笑了起来。赵正又喝了一口面汤,问:“平日里有病有痛,可会去看郎中?凉王殿下仁义,知道你们日子不好过,所以看病吃药都不要钱,这个你们都知道吧?”
“省得!”众人异口同声,便有一个年轻人道:“郎中营里有个女郎中,长得好看,穿一身狼皮夹袄,说话轻声轻气的,对我们这些夫役也好,可是厉害了……”
“那是我娘子。”赵正嘿嘿嘿地抹了抹嘴角,“啧”了一声,还想吹个牛,忽然听见身后有马嘶声,回头一看,却见胡三大寻了过来。
“元良!你怎在这呢?可是一顿好找!”胡三大手里拿着马鞭,看了看围了一圈的夫役,又看了看赵正手里的破碗,“借一步说话!”
“有事?”
胡三大靠了过来,贴着赵正的耳朵:“抓了个大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