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我们仨的功劳,陛下,你看我们厉害不厉害?
什么叫做厚颜无耻?这就叫做厚颜无耻。
孙传庭在拿到这份奏疏后,差点没被气死。
这两个家伙,啥事没做,名利双收。
孙传庭前前后后折兵损将,到头来成了陪衬。
天下还有这种事吗?
无耻之尤!
但事已至此,孙传庭还能如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奏疏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式,送到了皇宫。
几天之后,御书房中的崇祯看着这份奏疏,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嘴里不停的称赞:“大伴与杨卿果然不负朕望,真乃人中豪杰,当赏。
至于这个孙杰,本是秦王之党羽,但念及此人迷途知返,也当勉励。”
放下手中的奏疏,看向身旁的一个太监。
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陪着崇祯在煤山自缢的王承恩。
“将奏疏发与内阁,按照上面的要求,起草圣旨,随发至兵部,着令其尽快操办!”崇祯语气松快,极为高兴。
“尊令!”
行了一礼,缓缓退出。
两天后,兵部官员带着几个随从,往陕西而去。
孙杰的名姓,记录在了兵部的军籍当中。
上书:“孙杰,陕西富平人,生于万历葵丑年(万历四十一年)六月十四日寅时,陕西中路参将,授怀远将军衔。”
怀远将军,是明朝的武职散衔,一般来说,每个将领,除了官职之外都有一个配套的散衔。
……
日头升了又升,曹化淳和杨嗣昌早早的回了京城。
在此之前,他们又往京城送了一封奏疏。
“秦王朱存枢自知罪孽深重,怕陛下责罚,自缢谢罪!”
奏疏很简单,就这么一句话。
崇祯的回信也很简单:
“除秦藩,从犯者贬为庶民,三代亲族之内,押往凤阳面壁!”
短短的几句话,绵延两百余年之久的秦王一脉,自此烟消云散。
西安府城中那座富丽堂皇的王府,此时只剩下野鸦的凄惨叫声。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也不过如此。
那个夜晚,秦王朱存枢的惨叫声在牢房中响了整整一夜。
太过肥胖,白绫撑不住他。
曹化淳和杨嗣昌不假其他人之手,合力将其勒死。
牢房中只有他们三人,他们“探监”之后,秦王便自缢身亡了。
他可怜吗?
他即可怜,也不可怜。
秦王府干的那些破事,数不胜数。
城外难民童儿,被卖了多少?
那些半大的女孩,有几个过的轻松?
今日的果,那日的因。
秦王的享受,建立在一具又一具的枯骨上。
两百多年都是这样,躺在枯骨做成的床架上夜夜笙歌,床下便是凄惨发白的枯骨。
兵部的官吏进入潼关,一路上心情愉悦,开心不已。
为了这次能来,他塞了不少好处。
宣读圣旨,这可是一个肥差啊。
每每前往,都能借着圣旨的威力,敲诈勒索,大发其财。
衙门里盯得紧,若不是塞了钱,这等好事岂能留给他?
进了西安府,便去了巡抚衙门。
不知道陕西中路在哪里,更不知道孙杰在哪里。
便想问问孙传庭,看他如何言说。
孙杰是个怎么样的脾气,孙传庭一清二楚。
敢明着和官军对抗,指望他能恭敬领旨,不过笑话。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他替孙杰领了圣旨。
不过,代价自然不低。
这笔钱孙传庭怎么会出?让人通知了孙杰的老丈人,孙初文自然喜闻乐见,屁颠屁颠的服了两百多两现银以及百斤糖霜。
这官员笑呵呵的回去了,临走时还说着,自会在陛下那里替孙杰美言几句。
美言个屁,能不能见到崇祯都两说。
孙传庭坐在书房中,看着桌子上的圣旨,眉头紧锁。
此事,胜败难说。
崇祯得了钱,孙杰得了官和地,他孙传庭也得了一些钱。
按理来说,不过是用尊严换了钱财,放在现代,没几个人会在意这些。
可此事看来,孙传庭倒是难受的紧。
除了圣旨之外,便是陕西中路参将的大印了。
仅此两个,再无其他。
按理来说,好歹也是从三品的官职,不至于如此寒酸。
可崇祯是谁?怎么会大方赏赐?
就连大印,还是让工部连夜刻的,随便从废料堆里扒了一块破木头,盒子更是不堪,驳杂不已。
桌子上的这两个东西就像是在嘲笑孙传庭一样,处处显露着他的无能。
“朝政至此,朝政至此,唉!”
书房中传出阵阵叹息。
深夜沉沉,许久不喝酒的孙传庭浑身酒气,手持长剑,借着书桌上的烛光擦了又擦。
“唉,呵呵,哈哈哈!!!”
阵阵苦笑声响起,闭上眼睛,便想起了过往。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破阵子,缓缓吟出。
酒劲发作,浑身燥热。
解开衣扣,胸怀大张。
纵身而起,跑出房外。
月色之下,手中长剑舞动纷飞!
“国事,何以如此,何以如此啊!”
手中的速度越来越快,刀光剑影,寒光凛然。
长剑倒映着他的脸,鬓角已经斑白。
“啊!!!”
手中长剑脱手,插入地下!
静坐在地,一夜无话!
……
天还是那个天,从来没有变过。
孙传庭心中难受,坐不住,便在城中到处乱转。
不知何时停在了孙初文家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沉默了好久。
看向身后的随从,道:“去将圣旨和大印拿给他,此事就此为止吧!”
颜面尽失,大字报早已经贴满了府城。
城中人人皆知,孙传庭败于孙杰之手,败于秦商之手。
一介贱籍,竟然逼的一省父母官低下头,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头一遭。
城中流言四起,颜面尽失!
不久之后,孙初文拿到了孙传庭送来的圣旨和大印。
院子里面,孙初文坐在一张桌子前,圣旨和大印放在桌子上,他的三个儿子围在他身前。
“啪!”
他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逐渐倨傲。
“人人都说孙阎王不可招惹,可在我看来吗,也就那回事!
你们的姐夫,可不是一般人物,真乃人中龙凤,压得他不得低头。
我说,以后,你们可得好好记住那天的场面,我给你们说,这事是这样的……”
孙初文唾沫星子横飞,脸上的得意之色都快化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