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消化不了林贞海话里的意思。
逃兵?
这群权贵,成了逃兵?
你还要全部抓起来,还要用烙铁烫囚徒金印,还要和囚徒一起,去充当先锋敢死队?
开什么玩笑?
疯了?
师爷目瞪口呆,他再看林贞海,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总督这是要把朝野上上下下,都得罪个遍啊。
先别说能不能抓人成功,这番话落下,就成了众矢之的啊。
哐啷!
这时候,几个壮汉把大鼎搬过来,放在屋檐下。
炭火冒出青烟,似乎想在暴雨中扩散出去。
炭火之中,斜插着几根烙铁。
这都是刑讯囚徒的刑具。
脸上被烫金印,就代表一辈子是囚犯。
“大胆,林贞海你胡言乱语什么!”
还不等权贵们开口,白简阅首先跑过去,急忙制止。
蠢货。
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得罪的不仅仅是百官,还有皇亲国戚,甚至有太子的人啊。
“哼,老夫今天就让你烫……来,快给老夫烫印……老夫求你了,赶紧来烫……”
大学士的叔叔差点被气晕过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把脸伸在林贞海面前,和疯狗一样,不断挑衅。
轰!
林贞海张开手掌,一股内功席卷出去,随后内功猛的一抽……
啪!
烙铁手柄被他抓在手心,烙铁头部烧的通红,沿途在空中划出一条红色的火线。
呲!
烙铁精准帖子老者左脸。
皮焦肉烂。
“啊……啊…………”
一声惨叫响起,凄厉嘶哑。
“本官的话,你们都听不到吗?”
“把这群逃兵全部给我抓起来,一个一个过来烙印……谁敢反抗,以叛军奸细论处!”
轰!
林贞海一脚把老者踢到暴雨中,那张平静的脸上,似乎隐藏着前所未有的暴虐。
“啊……啊啊啊……林贞海你大胆……啊啊啊……”
老者在雨中打滚,疼的几乎晕过去。
他甚至连一句骂人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稀里哗啦!
府兵一拥而上,纷纷拔出兵刃,将权贵们死死围困其来。
“大胆,我乃当朝太子麾下,你们谁敢动手?是要造反吗?”
妇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林总督,要冷静……千万要冷静!”
刘副将冲过来,急忙阻止。
虽然,刚才林贞海怒斥权贵,让他心里很爽。
但真的烫印,可不是开玩笑。
“林贞海,立刻让你的府兵撤下去,否则小心我不客气!”
白简阅指着林贞海的鼻子。
蠢货,你是越玩越大,越玩越疯癫。
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人情世故,你是一点点都没有学会,反而学成个脑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简阅,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上任了吗?就敢来吆五喝六!我乃皇上钦点的广育府总督,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宵小之辈说话?”
“刘副将,你的职责是带兵打仗,我如何处置囚犯,也用不着你插手。”
林贞海目光看向一个城主。
这是最忠心的手下,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犹豫。
咔嚓!
城主心有神会,一脚踢断妇人膝盖,随后抓着妇人的头发,将其摔在林贞海面前。
带头人,就是要先处置掉。
呲!
手下把通红的烙铁递了过来,林贞海目光冷漠,妇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有些疼痛。
接下来,就是烤肉的焦糊味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太子殿下,有人要造反,有人要造反啊……”
妇人泥浆里打滚,披头散发,疼的连滚带爬。
林贞海何其残暴,烫脸的时候,把头发都躺在伤口深处。
她身旁有个超一流护卫想上前,结果被几个城主直接打断双腿。
“太子殿下也是你叫的?你一个妖妇,也配污蔑太子殿下声誉?”
“太子乃国之储君,又怎么可能和你等囚徒有关系,再敢造谣太子殿下声誉,杀无赦!”
“给你们十个呼吸时间跪下,否则……杀无赦!”
林贞海一脚踢开妇人,冷冷盯着一群权贵。
现在的林贞海,活脱脱一个杀神。
“林总督,闹够了没有……”
刘副将真的急了。
白简阅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身旁的白副将已经调兵遣将。
八角城内乱,一触即发。
“林贞海,你想掌权?跳梁小丑,你凭什么?凭你一腔热血?还是凭这群乌合之众?”
稀里哗啦。
很快,白字大营不少统领跑过来,各个眼神透露着杀气。
白家私军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兵刃叮叮当当作响,随时可以冲杀上去。
府兵立刻落了下风。
“凭什么?”
“呵呵……我自然有我的依仗……白字大营是陛下的边军,是中州的边军,何时成了你白家的私军?”
“身为五城边境,你们围攻总督,是要跟着白家造反吗?”
林贞海很冷静,冷静的让人感觉到诡异。
……
“城主,怎么办?要不你去劝劝总督,咱们撤了算了,这样下去会陪葬啊!”
府兵之中,其实很多捕快都心里没谱,甚至还很恐惧。
论实力,他们可是最弱的一支。
哪怕没有白字大营,仅仅白家的私军,也足够阻止府兵了。
总督是疯了吗?
“不急,我相信总督,总督肯定有杀手锏!”
城主咬着牙。
“城主大人,看看这是什么局面,总督能有什么底牌,要有底牌早拿出来了……这话你自己信不信?快去劝劝总督吧!”
另一个捕头焦急道。
……
“在下承光教镇光使漠尚虹,奉苟鲁城城主,承光教教主向长风之命,率承光教众成员,特来增援总督大人。”
……
双方对峙。
内乱一触即发,刘副将甚至想找个机会,一举拿下林贞海。
一个疯子,会干扰大局。
这时候,暴雨中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
啾!
雪翼雕的啼鸣声划破天际,庞大的身躯撕裂雨幕,声势浩荡,最终轰然从八角城上空降落。
嗖!
嗖!
两个倩影身披蓑衣,从雪翼雕背上跳了下来。
雪翼雕抖了抖混身羽毛,雨珠飞溅出去,甚至刮的人脸疼。
“郡主?是坤业王爷家的郡主。”
“还有藤柔郡主!”
那群权贵死扛着不下跪,其中一人看清楚两道倩影的脸庞,大惊失色。
吼!
吼!
这时候,南门开始震荡,数不清的兽吼之声响彻云霄,音波在暴雨中肆虐,似乎连乌云都要生生撕裂。
“报……报……”
“人马……报告城主,报告将军……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马上要靠近南门……”
这时候,刘字大营一个统领急匆匆跑来,边跑边喊,嗓子都已经哑了。
“魔教?”
白简阅盯着两个郡主,又盯着两个实力恐怖的老者,一颗心沉入谷底。
他在苟鲁城见过景风雷。
这可是能以一敌二的恐怖强者。
该死!
白简阅又猛的转头,冷冷盯着向长霜,眼里全是愤怒:向家,又是你们向家的畜生,看看你们向家做的好事!
向长霜目瞪口呆,呼吸都开始不顺。
向长风。
你不是在韬光顶和六大派打架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趟这趟浑水?
该死,我为什么是你的亲姐姐,我恨不得你赶紧去死……处处拖累我,每次你的名字出现,都没有好事情发生。
……
“传令下去,让承光教的朋友都进来!”
“你们愣着干什么……所有囚徒,脸上全部烫印……这群人所携带所有金银财宝,都给我搜出来,全部堆在那座高台上……都堆在最显眼的地方,要让八角城所有人都看得到。”
“白简阅,你白家私军如果不服气,可以先找承光教的高手切磋切磋!”
“二位郡主,多谢前来助阵……明知险境而不逃避,二位郡主才是巾帼英雄,这才是皇亲国戚的风采,一群狗东西,明明是逃兵,还想洗热水澡?”
……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烙铁开始忙碌,权贵们丑态百出,有人跪地求饶,有人嘶声力竭威胁,也有人求助两位郡主。
可没有谁能改变林贞海的决心。
……
承光教的堂主们,舵主们,各个身骑奇珍异兽,浩浩荡荡进城。
大部队还在后方。
玩家们也在匆匆赶路。
仅仅是先遣军,就足以让白简阅投鼠忌器。
刘副将心里又急又喜。
喜的是,这批援军质量奇高,江湖中人武功厉害,最擅长单打独斗,完全可以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急的是,林贞海真的在烫印,而且烫疯了,一个不落,连王爷家的公子都没有逃过,这简直是在自取灭亡。
其实……根本没必要的。
但话说回来,这群权贵所携带的金银,居然如此庞大。
一个又一个木箱被撬开,高台之上堆满了金银财宝,刘副将心中有些绝望……自己拼杀一辈子,可能都得不到高台上一成的金银。
可怕的是,箱子还在不断被敲开。
这群权贵的财富,远远没有撬完。
简直该死啊。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他们能占有如此庞大的财富。
“总督大人,你给所有人都烫了囚徒印,你得罪太多人,以后不活了吗?”
赵攸佑都被吓了一跳。
赵藤柔只恨林贞海下手速度太快,否则她肯定会阻拦。
到不是心疼这批蛀虫。
林贞海这种官不容易,这一场浩劫下来,真的万劫不复了。
“这个总督,是个清流!”
漠尚虹看了眼景风雷,眼底是浓浓的敬佩。
“中州朝堂如果能多几个这种官吏,苍生黎民又怎么会如此凄苦……哎……。”
景风雷叹了口气。
可惜的事,清流似乎向来没有好下场。
“郡主,我进京赶考的那一年,坤业王爷监考,他亲自讲学,给赶考书生们都上了一课……”
林贞海表情坦然,他眼神清澈明亮,瞳孔的血丝都挡不住一抹锐利清光。
白简阅皱着眉。
他和林贞海一批赶考,那年坤业王爷主考官,他也听过那堂课。
可坤业王爷具体说了什么,他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王爷说,世界上最难写的四个字,叫……浩然正气!”
“四个字的每一笔,每一画,都要沾满鲜血,沾满执笔人自己的鲜血。执笔人抬笔之时,就要有粉身碎骨的准备,可能是万劫不复,也可能是遗臭万年……但天下苍生,却需要看到这四个字……”
“我一介书生,为官多年碌碌无为,也没什么真本事,唯一的能耐,就是握笔……粉身碎骨也好,遗臭万年也罢……这一次,四个字我来执笔……”
“对权贵来说,真的没有地狱吗?”
“我不许……既然没有地狱,那么,我就当你们的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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