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自己像是好人才做出了选择?
不,是因为眼前这场规模宏大的决战,他即将获得胜利。
这个时候,玛哈或者塔洛丝也终于有了清晰的感应,玛哈的声音微微颤抖:“敌人的力量减弱了,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不必她出手,义军拦在旗阵前,稳稳的挡住帝国军。
双方都已经难以保持完整阵型,义军还拥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可以从容发起攻击。帝国军团要拥挤得多,这种拥挤又难以形成一致向前的合力,来自其他方向的推挤不断扰乱着他们的行动,从百夫长到大队长,再到军团长的号令都不太管用了,因为他们自己都生出了极度危险的预感。
在义军中央阵线的侧后方向,那个叫斯凯拉德的小镇,撤到那里的投石机又开始攻击了。一块块巨石越过三四百雷莫尺的距离,轰击在帝国军团的阵列里,既加剧了混乱,也印证了指挥官们的战争直觉。
“我们被……包围了?”
尤里乌斯发出了惊奇的感慨,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不容置疑,虽然无法掌握整个战场的动向,可来自叛军的呼喊声自四面而来,不断推进,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前方推进受阻,左右的方阵不断延伸,企图堵住侧翼乃至后方的缺口,阵线也因此更加薄弱,一个个军团不得不后退靠拢。
尤里乌斯觉得难以理解,自己怎么可能被包围了?
不,换个角度来问,数目差不多甚至略少,组织更羸弱的叛军,怎么可能将自己包围了?
因为没有打破叛军的中央阵线,没有将叛军统帅所在的污血旗阵消灭!
在高端层面的战斗上,帝国军团失败了!
尤里乌斯找到了原因,但他的责问却让战斗法师的首领谢里克难以理解。
“执政官大人,您是要让魔法师跟军团士兵一样去送死吗?”
这让尤里乌斯噎住,只好转向浦洛迪。
浦洛迪脸色苍白,气息衰弱,苦笑着摇头:“我们尽力了,可不管是学徒侍从,还是想活着划掉佣金的那些强者,都不会像军团士兵还有叛军那样拼命的。”
尤里乌斯的脸颊抽搐起来,却说不出责备的话。浦洛迪亲身上阵几度冲杀,已经做了超出尤琳要求的努力。
“我们会失败?”
看到尤里乌斯的脸色,浦洛迪也难以置信。
他扫视了一圈战场,看到烟尘与雾气中,一面面军团的战旗正在收缩,不由深深抽了口凉气。
他低呼着重复了尤里乌斯的震惊:“被包围了?这是怎么发生的?”
尤里乌斯也没愚蠢到说出“就是因为你们没解决掉敌人的统帅”这种话,这等于是否认了他这个统帅以及整支帝国大军的价值。
“两翼……失败了,没有料到叛军把精锐主力放在了两翼。”
尤里乌斯不是笨蛋,作为事后者稍稍检讨,就发现了问题。
事情当然不只这么简单,叛军中央阵线不断退却,并不是伪装,同时又没有崩溃,证明在单纯的战斗力和作战意志上,足以跟帝国军团平起平坐。
既然双方力量差不多,在最初的排兵布阵上谁占据了优势,结果自然也就确定了。
“我们不会失败……”
尤里乌斯淡然的道:“别忘了,这并不是只属于凡人的战斗。”
浦洛迪明白了:“要动用玛拉之力?”
再看看迷乱的战场,浦洛迪很担心:“会不会搞得更加混乱?”
尤里乌斯的目光迷离了好一会,也在犹豫,很快他变得坚定:“再拖下去就没机会了。”
一辆由重兵护卫着的马车周围,圣灵教会的教士们开始祷告。
马车上载着一具纯金神像,那是在帝都皇宫里找到的,有好几千年历史,是跨越了好几个人类帝国。
这尊神像承载过若干位皇帝和无数眷顾者的信仰之力,与玛拉的意志深深相连。
尤里乌斯从怀里掏出一个闪烁着血色的水晶瓶,打开后一股无形之力冲击而出,混沌而冰寒。
他不为所动,用指甲割破手腕,将自己的血滴入瓶内。
那股力量骤然现形,变成冉冉雾气,在半空翻滚着,隐隐凝出一张面容。
周围的教士们加大了祈祷声,他们认得出那是玛拉。看起来玛拉很痛苦,不过圣灵之女还有主教们说是愤怒,他们自然不敢反对。
摇晃了一会,尤里乌斯猛然将水晶瓶掷向黄金神像。水晶瓶破裂,黑红相间的血液泼在神像上,从大地到天空,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巨兽发出无声咆哮,震得所有人都脚下不稳。
尤里乌斯站得直直的,低沉的呢喃着:“玛拉啊,看看你钟爱的凡人们吧,无数人已经死在塔洛丝信徒的手中,他们的灵魂在呼唤你。”
“他们渴望继续活着,继续战斗,将你的爱赐予他们吧,让他们重新获得生命,重新站起来,为拯救世界而战。”
血水像强酸一样腐蚀着神像,直至燃起幽绿的火苗。
当整个神像被绿火吞噬时,在火种变换不定的玛拉面容张开嘴,呼喊着什么。
阴冷的力量掠过人们,沿着染满血水的地面扩展,铺在地上的片片尸堆开始蠕动乃至颤抖。
“前进——!”
“不要管背后了!”
当一具具还保留着致命伤的帝国士兵尸体站起来的时候,尤里乌斯踏上战车,挥剑呼喊:“全军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