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发掠了掠,算是整理出一个造型,便到后台去候场了。
她今天是格外充满干劲的。这场,是她等了很久的一场戏。
主要的角色是她,还有傅赐玉出演的江诚。
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打戏。
林哥带着一群游手好闲的混混站在舞台的右端,站在最前的却不是他,最先的是一个女生。
她从出场开始就是笑脸盈盈的,可那并不是善意的或是喜悦的笑容,是夹带着不屑厌烦还有嘲讽的讥笑。
她回头,对着林哥戏谑着说:“我说了吧,他会来的。”
随后对上不卑不亢站在原地的江诚,“你知道错了吗?”说话时她拉高了音调,听上去更加刻薄尖酸。
小太妹迈着步子走到江诚面前,明明是只过了肩膀的高度,这么大的体型差没让她害怕,还更为嚣张。抬脚直接踢在江诚受伤的右腿上,江诚对女生没有多大防备,没想到自己会被来这么一下,加上又刚好踹在了伤口,他就控制不住向后倒去。
这个场景很考验演员的演技,演员的身体肯定是没有伤的,要把握好身体的往后倒下,让这个情节流畅看不出来端倪,是非常考验人体的柔软度和力度的。倒下触地的时候也要有□□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但今天这一声“嘭”好像格外大。
因为傅赐玉是真的被踹倒了。虽然心里是有往后倒的准备,但还是被没意料到的力度震到,摔了个实打实。
小太妹顺势欺上江诚的身,调笑的意思更加浓重。
“但是呢学长,你大人有大量地接受了道歉。”她弯起眉眼,抿了抿唇,压低身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轻吐幽兰缓着声调,用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音调说,“我还没消气啊。”
然后她猛地直起身子,不带保留的挥起纤手朝他脸上招呼来。
傅赐玉还没从殷华那副如妖精般惑人的表象中反应过来,脸上和胸口就挨了几巴掌和几拳。不重,但也不能说是羽毛轻扫,还是用了点劲,能切实感受到痛感的。
“你这样僵着和你林哥闹有用吗?就凭你,还敢和我们斗。我让你斗,惹得林哥在学校里的名声都差了,你都不想想后果!”
吃了几个拳头巴掌,傅赐玉终于是明白这是假公济私报复来了。
他该猜到殷华那别人说她一句必十倍百倍奉还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向他讨回来。
但傅赐玉心里却觉得这样也不错。这样就彻底把他心中那一丝的愧疚清扫干净,是真正的两不相欠了。
“你服了没有?服了没有?”
一招一招放到江诚身上,把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挥洒得淋漓尽致。
她是留了点余力的,指甲也是修剪后圆滑不伤人的长度,挥起匀称手臂却依旧是虎虎生风的,叫在旁看的众人目瞪口呆。都有人忘记念应当说出的台词,只顾着在震惊了。
不仅还站在台上的演员们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戏里戏外,台下的人也分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这是真打还是假打?”
“对着傅学长那张脸谁下得去手!而且现在只是排练,不可能是真打吧!”
“你在说什么废话,我们就是演出,都是借位的。怎么可能真打!就算是殷姐胆子也没那么大敢惹傅学长的啊!”
只有谭平没说话,死死盯着台上激烈的演出,心中的石头不断下沉。他是和殷姐演过对手戏的,他亲身体验过借位这回事,可就现在观察来,好像……殷姐是真的在打学长。
傅赐玉:是的,她真的敢。
还没停下手的殷华也觉得自己很猛,这种事要是叫傅赐玉的那些迷妹们知道了,她又会被人找上门吧。
但她现在不想去想这些。那是事后的事,现在她是覆水难收了,那就接着做下去。
他咬紧了嘴角,不发出一点声响。凌冽地看着少女,狠厉却不服输的那种感觉被拿捏得恰到好处。
在这里他要表现的是,心有怒气但无可奈何的。即使身如草芥,也要有自尊傲气。
她早就说过,傅赐玉不用演,本身他就是这样自傲自负的人。
现下两人的距离被史无前例地拉近时刻,殷华更好的观察到了他的微表情,觉得自己看人是真没有出错。
“你不还手?别啊,不要因为我是个女的就不还手。我现在只是把你摁在地上欺负的人,你只要用点力就可以反抗的,你怎么不动啊?”
傅赐玉还是不言语,这场他没有什么几句台词,主要是看外在表现。也代表了,他不还手也不能还口,倒是刚好让殷华骂了个痛快。
这只是演戏,只是演戏。他在心里说服自己。
殷华见状,手下又多用了几分劲。她在写剧本的时候,无论是写哪个角色她都会代入自我感觉去写,写出来才能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但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的爽快。
身下人咬紧牙口不肯求饶的模样,想反抗却不能的那种矛盾感,有的人看了会心生爱怜,而有的人会变本加厉,想狠狠挫灭这份骨气叫他在身下求饶。
完了,她是不是变态了。殷华心头猛然一颤,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这等美色当前,她真的停不下手。想着是傅赐玉,想起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她就来气,不打个痛快不愿意停。
她力度掌握得恰好,是能感受到痛感却不留下痕迹的打法。之前特地找人练过一点,就是为了这场戏准备,想着以防万一还是真打带感。
最后还是滕莲回过神来,准确听到殷华念了这幕戏的结束语,立马拿起大喇叭喊了“卡”。
殷华就立马抽身起来,拉起还躺在地上吃灰的傅赐玉,嘿嘿一笑,笑容里完全不见一丝的愧疚,十分坦荡,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表象是会骗人,而殷华则是其中运用这一点欺人的好手。
谁能想到那副巧笑娉婷的模样,内里是连打了人都不会带点羞愧。
他最早在看剧本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两个之间会有这样一场戏,只是没想到殷华是来真的。加上开打之前她悄悄说的那些话,是为了发泄不快才打出来的。
傅赐玉用手背顶了顶右颊被打得有些泛红的部分,在舞台上撑着身子的时候原本温热的手早已变得冰冷,这下刚好用来冰敷。身上干净整洁的校服被□□成一团,苍白的脖颈上也有着几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红印,都是殷华自己私心的小手笔。
他对投来关心目光和疑问的蒋问和谭平摇摇头,“没事。”眼神却狠厉冰冷似一月霜寒。
他才不会和一个学妹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