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他朦胧的余光中,瞥见了水晶高脚杯。
这是?刚才灌完酒,被人顺手丢弃在沙发上的。现在,一只小小的酒杯,成为了顾书?言保命的武器。
他悄悄伸手,指端一探,便?够到了杯子。
旁边,老东西们在商量顺序:
“谁先来?”
“还是?您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另外,陪客的男女们开始献媚:
“我可以加入吗?”
“您喜欢什么样的姿势?”
“我们可以架着他摆出来~”
…………
他们七嘴八舌地调笑着,声?音落在顾书?言耳朵里,变成了怪物的狞笑。
为首的老畜生解开皮带,扯住顾书?言的头发往身下按。
顾书?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老东西跌倒的同时?间,他也从沙发摔落在地上。
痛感短暂地驱散了晕眩,顾书?言敲碎了水晶高脚杯,老畜生本想给他一巴掌,却被碎玻璃捅穿了手掌心。
“啊——!”
顿时?,惨叫声?响彻休息室。
老畜生捂着手在地上翻滚,哀嚎声?比杀猪还惨烈。
沈鸣庭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保镖。他绝不?会?料到,被灌了的顾书?言,竟然也能这么激烈地反抗。
陪酒的男人见势不?妙,想冲上来按住他,却被玻璃碎片割伤了脸。
这张好看的脸是?他活命的本钱,现在,彻底毁了。
顾书?言飞速扫视茶几,目光锁定在一只酒瓶上。在另一名老畜生靠近之前,敲的他脑袋开花。
唯一没有挂彩的老东西怒吼:“快抓住他!”
剩下的男女却不?敢上前,生怕也被毁容敲晕。
他们亲眼见证过很多次肮脏的交易,也见过很多激烈反抗的人。但眼前的顾书?言,绝对是?最疯的,也是?最狠的。
最后,老东西从怀里掏出刀子,逼在了顾书?言的颈侧。顾书?言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也意识到了危险,不?敢再轻举妄动。
“别?乱动,现在,我要脱掉你的衣服。”
在这种时?候,激烈的反抗无异于情丿欲催化剂。有特殊癖好的老东西,早就口干舌燥。
刀尖划破丝缎的声?音格外清晰,利刃割开衣领,一路往下,间或擦过胸膛上薄薄的皮肉。
恍惚间,顾书?言以为是?毒蛇在身上游走。
他悄悄攥紧手里最后一片碎玻璃,锋利的碎片割破了掌心,痛感又带来短暂的清醒。
在老东西凑过来,正?欲啃咬他的锁骨时?,他把碎玻璃最尖锐的一段捅进了对方的肚子里。
顿时?,惨叫声?爆发出来,炸的人耳膜生疼。
顾书?言用尽力气推开肥猪一样的老东西,跌跌撞撞走向门外。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老东西高吼着,一路跟过去。
顾书?言快一步推开门,却直挺挺地撞入一个人的怀里。他看着船员制服特有的衣袖,心立刻凉了半截。
一定是?被抓住了……这艘游艇上的工作人员,都是?沈鸣庭的人。
顾书?言终于绝望了,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力气与意志力都被抽空。
然而,那个人竟然收紧双臂,拥抱着他:“你受伤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边,顾书?言几乎以为是?一场幻觉。
他不?敢置信地仰头,果真?看见了沈烨满含担忧的脸。
在一瞬,其他事物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虚影。
只有沈烨那双深邃而浓烈的眼眸,成为了顾书?言眼中的唯一。
他本以为,沈烨不?会?来了。
他本以为,沈烨早已放弃他,就如同丢弃一只不?听话?的玩物。
然而,一切悲伤和失落都在对视的瞬间化作惊诧,以及淡淡的欢喜。
顾书?言昏昏沉沉地想着,看见沈烨能来,他是?高兴的。
“先离开这里。”沈烨脱下外衣,遮住顾书?言破烂的礼服,“我带你走。”
小周在走廊尽头打手势——无异常情况,抓紧时?间撤离。
救人能行?动这么顺利,还得多亏了沈鸣庭的“周到”。他为了保证客人们玩得尽兴,特地吩咐过,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头等舱休息室。
沈烨单手环住顾书?言腰侧,加快步伐:“再坚持一下,离开游艇后,你就安全了。”
顾书?言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跟随沈烨向前走。
撤离路线他们研究过,游艇有员工通道?正?好绕过宴会?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甲板。
夏容彬安排的人已经出动,很快就会?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口岸附近。叶凡正?前面周旋吸引火力,短时?间内,沈鸣庭无法?分心留意到这里。
顾书?言脚步虚浮,一路走,一路低声?喘丿息。很快,沈烨就意识到什么,只能更加用力地扶稳他。
沈烨虽说一向洁身自好,但也知?道?这个圈子里的龌龊手段。
按照顾书?言的性格和自尊,绝不?会?轻易就范。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骗他、逼他喝点特殊的东西助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烨很庆幸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显露出鲜有的温柔,不?住安抚顾书?言:“有人在口岸接应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公海航行?有特定的路线和时?间,现在已经在返航的途中。沈烨等人早有计划,掐着时?间进行?救援。
顾书?言在沈烨身上借力,稳住脚步前行?。
他们还剩最后一段路,只要走进员工通道?,就能绕过二层的宴会?厅。
栏杆外的下一层就是?欢乐飘扬的酒会?现场,如果这时?候有宾客抬头看一眼,就能发现行?踪可疑的3个人。
但是?,沉醉在纸醉金迷气氛里的人,根本无暇注意头顶上的变故。
楼上,在休息室里被顾书?言刺伤下腹的老东西冲了出来,手里是?明晃晃的尖刀。
他的目标是?顾书?言,满布血丝的眼里全是?杀意。
沈烨最先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护住怀里的人。他把顾书?言圈在怀里,竟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一遭刀割。
鲜血立刻纷涌而出,在制服衬衣上晕开血花。沈烨不?敢大声?痛呼,立刻忍痛回击。
老东西杀红了眼,一边怒骂着,一边再度扑向顾书?言。
好在楼下音乐声?混着谈笑声?,盖住了楼上的动静,才不?至于立刻发现这里的变故。
沈烨对付一只肥猪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老东西之前还被顾书?言刺伤了腹部。
但要命的是?,老东西踩到了汇集在地上的血迹。皮鞋底一打滑,直接滑出了栏杆外。
他惊恐地拽住栏杆,生死关头顾不?上眼前的人是?敌是?友,竟朝沈烨一行?人求救。
老东西后悔极了,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只能用生命偿还对顾书?言的冒犯。
沈烨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强忍手臂上的伤痛,一把橫抱顾书?言:“走。”
等到那个老东西掉下去,砸在宴会?厅里,所?有人都将意识到,楼上发生了变故。
“呀!有人挂在栏杆上!”
楼下宴会?厅里,惊呼冲破各种嘈杂的声?音。女人指着三?层的一根栏杆,满脸惊恐。
话?音一落,吊在栏杆外的老东西终于耗尽体力,直挺挺地砸向地面。
他肥硕的身躯绊在水晶吊坠上,又惨遭电击。老东西人还没坠到地面,命已经丢了大半条。
随着一声?轰隆闷响,鲜血在酒红色的地摊上蔓延开来。飞溅开的点点白色,是?脑浆珠子。
一瞬的沉寂过后,有人惊呼:“他的后脑勺都变形了!”
有的女士承受能力不?太好,当场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沈鸣庭挤道?围观人群的最前排,发现死的是?安排给顾书?言招待的客人,也是?他为顾书?言选定的新一任主人。
“糟了,出事了!”
沈鸣庭飞速反应过来,他中计了。
等到他回身找寻叶凡的身影时?,才发现那人已经消失在拥挤的人群后。
叶凡再前面吸引火力,而潜入后面救人的家伙,很有可能是?沈烨!
沈鸣庭心中暴怒,脸上不?住冷笑:“沈烨那么钟爱顾书?言,怎么可能不?来?”
“都给我去甲板逮人。”
“今晚,必须留下沈烨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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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烨的胸膛总是?那么温热又宽阔,只要他决心为某个人抵挡风雨,那么任何灾难都无法?近身。
顾书?言从没有想过,他竟会?在沈烨的怀里感到安心。
“你受伤了。”顾书?言摸到满手鲜血,才惊觉到沈烨为了保护他,被老东西割伤了。
沈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反过来安慰他:“一点皮外伤罢了,不?要紧。”
甲板上,海风吹散鲜血的腥甜气息,也给顾书?言带来些许清醒。可是?,药效已经融入骨血里,不?等游艇在海上起伏几回,眩晕感再度把他击溃。
他只能倚在沈烨的臂弯间,才能勉强稳住身体。
叶凡从另一边跑来汇合,看一眼顾书?言的狼狈模样,就猜到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群人的龌龊手段,他比沈烨更清楚。
“真?是?一群畜生!”叶凡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扒了沈鸣庭的皮,“书?言是?无辜的,他怎么能这么做?!”
“他真?正?的目标一直是?我。”沈烨闻言,愈发愧疚,“是?我殃及了无辜的人。”
但叶凡和顾书?言都知?道?,这件事情是?沈鸣庭作妖,怪不?到沈烨头上。
口岸的灯光在天际尽头依稀可见,就像黑夜中的曙光。
叶凡收到消息,夏容彬的人已经抵达约定地点待命。
相信很快,他们就能安全离开。
可惜事与愿违,变故也在这一刻突然发生。
子丿弹击中沈烨身侧的栏杆,在金属上擦碰出一片火星子,刻下一道?弹痕。就差那么几公分,沈烨便?会?倒在血泊里。
是?沈鸣庭带人追了过来。
“趴下!”
沈烨飞身扑向顾书?言,用身体护住他,就和上次遭遇狙丿击丿手时?一样。
顾书?言虽然脑袋迷糊,但也意识到现在的情形非常危险。他的耳畔,是?沈烨沉沉的呼吸声?,以及轰然的心跳。
尽管沈烨竭力相护,但没有经历过腥风血雨的顾书?言依旧是?害怕的。
他们被困在游艇上,四周都是?沈鸣庭的人。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被人枪丿杀,还是?主动跳海。
其他人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性,但手握顾舒颜剧本的他,生机渺茫。
沈鸣庭的人飞速控制住他们,被枪丿口抵住后脑勺的时?候,顾书?言顾书?言的后颈都冒出一颗颗寒粒。
或许,这就是?他的死期了。但是?,他不?甘心,他不?想死。
沈烨感知?到他的惶恐,低声?安慰道?:“有我在,你不?会?出事,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顾书?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他愿意相信沈烨所?说的话?。
有人带走了沈烨,送到沈鸣庭面前。由始至终,一直有枪丿口顶在沈烨的后脑勺。
沈家两兄弟再次相见,已经是?3年之后。他们都比从前更深沉、更狠厉,唯一不?变的,是?不?死不?休的恨意。
就算沈老头子不?在中间挑唆,他们还是?会?闹到这一步。
在权势和金钱的面前,同父异母的血缘不?是?亲情的纽带,而是?深仇大恨。
沈烨曾遭遇过一次绑架,那些人不?要赎金,只要拿走一颗肾。
沈烨至今记得,他被注射完麻药,丢在满是?冰块的浴缸里。有人拿出一把刀,一寸寸割开他皮肉……
由始至终,他都是?清醒的。他跟感受到刀刃深入皮肉的切割感,也能嗅到血腥气,却不?能说话?,也无法?动弹。
他看着浴缸里的冰块在鲜血的侵染下渐渐融化,渐渐化作鲜红色,仿佛生命在流逝。
除了看着、感受着,他做不?了任何事情。就像幼年的时?候,老东西把烟蒂按灭在他的肩头。而他除了哭泣,做不?了任何事情。
这种受人摆布的感觉,足以成为沈烨一生的阴影。
后来多亏了叶先生的人及时?赶到,才救回沈烨一命,也保住了他的肾。
后来,沈烨为沈鸣庭制造了一起车祸。沈鸣庭也是?命不?该绝,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亡。
像这样的明争暗斗,他们经历过无数次。他们就像两只凶兽,恨意在不?断的撕咬中愈演愈烈。
每一轮的搏杀中,他们的目标都是?对方的性命。
到了眼下这一轮,沈鸣庭占了上风。
他提丿枪抵在沈烨额头:“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沈烨毫无惧色,只是?告诉他:“我必须来。”
“一个玩物就这么重要吗?”沈鸣庭看向沈烨身后的顾书?言,目光变得微妙起来,“为了他,明知?道?是?陷阱,你也愿意踩?”
沈烨微微侧身,挡在顾书?言身前,挡住沈鸣庭的视线:“你想杀的人只有我,又何必殃及无辜?”
沈鸣庭讽刺地问:“无辜?走进这个圈子的人,有哪一个是?无辜的?!”
沈烨却告诉他:“被迫走进来的人,都是?无辜的。”
“你是?在说顾书?言吗?”沈鸣庭突然收回抵在沈烨额头上的枪,忽然对准顾书?言,“他的脸、他的气度、他的命……他拥有的一切,都是?靠顾家夫妇做人肉生意养出来的。或许真?的有人是?无辜的,但他顾书?言绝对不?是?。”
顾书?言不?能接受这论调:“我也姓顾,但我不?是?顾家的人。我和他们不?一样……从来就不?一样!”
“不?一样吗?”沈鸣庭冷笑,拨开枪栓,“你只有死了,才能彻底划清界限。顾书?言,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顾书?言也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勇气,撑着晕眩的身体站起来,面对枪丿口:“我从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即使你杀了我,也不?是?!”
沈鸣庭可是?,沈鸣庭还没有玩够。只要是?能让沈烨不?好过的事情,他都不?介意试一试。
“我还不?想杀你。”沈鸣庭说,“沈烨这么在乎你,我却一枪丿杀了他,实?在太仁慈。”
沈烨闻言,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但他才要转身护住顾书?言,就被另一支冰冷的枪抵住后脑勺。沈鸣庭的手下警告他,想活命就别?动。
沈鸣庭冲沈烨诡秘一笑,走向顾书?言:“药效还在发作吧?”
起伏颠簸的海水足以让顾书?言晕上加晕,但最折磨的人,还是?恶意流窜身体里的火星子。
“我要当着沈烨的面,把你彻底毁了。”
有人闻讯而动,用力踹在顾书?言的后膝弯。顾书?言猝不?及防,痛呼着跪倒地上。
沈鸣庭一把薅住他的头发,用力提起来:“当初,你是?怎么给我们家老头子做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也不?必再装清高。”
“你就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烂货!”
顾书?言忍不?了这份羞辱,抬眼瞪向他,眸光渐渐从混沌便?做锐利。
可是?,这样的神情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侮辱。没有什么比驯服一个漂亮的玩物更有趣的事情,尤其是?,这个玩物还是?死对头的心头肉。
沈鸣庭用枪轻拍顾书?言脸颊:“那一晚,你用了多大的本事。才把老东西伺候成偏瘫?”
顾书?言忍无可忍,却在反抗伊始被人压制。
沈鸣庭俯身,托起他的脸,用枪抵在他的唇畔:“你是?怎么服侍老东西的?先在这把枪上演示给我看看。”
顾书?言紧咬着压根,哪怕在枪丿管面前,也绝不?松口。
沈鸣庭再度压下枪栓:“张嘴。”
“沈鸣庭!”沈烨警告他,“够了,你想杀的人是?我。”
沈鸣庭头也不?回,铁了心要折腾顾书?言:“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你来说未免太舒服了。”
说话?间,他再度提起顾书?言的头发:“现在。到你好好表现的时?候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顾书?言身上,沈鸣庭带来的人都等着好戏上演。
他们喜欢看兄弟相残的戏码,也喜欢看漂亮的金丝雀被人一根根地拔去羽毛。
然而,沈烨和叶凡、小周等人,已经悄悄对上眼神。
沈烨示意他们,一旦找准时?机,立刻打断沈鸣庭施丿虐。
至于沈烨自己——
沈烨悄然垂眼,按住怀里藏着的枪。
不?光是?沈鸣庭,他们也都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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