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邸的路上,杨嗣昌还一路保持着微笑,客客气气地问:“王公公,就您的韬略来说,咱们的胜算有几成?”
很难相信,此人在中午时分,还在对张田林进行谩骂。
听着变了个人似的语气,张田林也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乐子,忍不住笑道:“哼哼,我看咱们这回是九死一生呐。”
“啊?!那王公公你不是存心要带我一起去送死吗?”
“身为朝廷重臣,为社稷而死有什么好遗憾的。更何况你和我比,至少死了也还有子女送终,我可是一了百了,连个收尸的都未必有。”
听起来十分有道理,杨嗣昌内心深处居然产生了一丝怜悯,用英雄惜英雄的口吻,表达了真挚的歉意,“都说王公公是奸邪小人,如今我才看出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如果真的有命回来,我定要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杨大人,别人如何看我不要紧,最关键是咱们要齐心协力,中兴大明。”
“说得好,老夫这就回去整理物品,明天誓师大会上再见。”
“再见。”
看着杨嗣昌策马而去,张田林也一脸慌张地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其原理也跟刺客信条截然不同。这不仅仅是关系到自身的安危,还涉及所有一同出征的生命,他们的生死大权也都等同于交到了将帅手中。
张田林深知像自己这样‘军事智谋属性0’的人物,想跟战场上长大的皇太极去死磕,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谁都不会看好自己,消息外传后,也只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所以他有上百个理由可以在战后阐述自己为何会输,但有一个原因,却激励着他必须赢——他不是‘笑话’,他是‘人’,虽然普通,但绝对是一个有血有肉,从娘胎里钻出来的人。而作为人,就会有件至关重要的东西由生至灭,相伴终生,这件东西名为‘尊严’。
回到府邸,张田林把管家刘全叫到身边,再三强调:从今天晚上开始,谁都不准进他的卧室打扰。即使明天有人来催促他前往誓师大会,也不得进去。
刘全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瞧着反倒让人不太放心,张田林又找来府里的‘十六太保’,也就是以杀猪人为幌子,招募来的那些家伙,作为自己的护法。
“务必整晚待在卧室前的院子里,吃肉喝酒都不管,命令只有一条,不准任何人进入我的卧室。”
“十六太保”答应得干脆利落,马上就有人在院子里烧起了篝火,还有出去打酒、买下酒菜的。
加了一道保险,张田林这才感到放心。
他走进卧室将房门关严实,然后从柜子里摸索出一把匕首,用刀尖对准自己心脏的位置,比划了两下。
还记得当初‘杂碎兄’说过,无法重生的死亡,是身为病毒体的他,进入‘无想空间’的其中一种方法。
这是件极其痛苦又十分冒险的举动,如果非要说这个病毒像外挂,那张田林也觉得它应该被命名为‘差点挂’。
毕竟,在缺少药物的帮助下,用冷兵器自杀,实在太过痛苦。对自己不够狠的人,是万万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