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她躯体将要消失之际,清元怔怔,不知怎么便施了法,将她躯体给留了下来?。
尽管已无用,尽管已没?有灵魂在内,就如,一具尸体,但他仍是留了下来?。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这小徒弟消失于自己面前,就算是没?有灵魂的尸体,也?不行。
离寒雪峰之上呵气成霜,洞外的飞雪不停飘进来?,宛如零落的梨花,在空中摇摇晃晃过后,停至了苏叶脸上,刹那?后消融,又将不见。
清元站在旁边,低头,如墨眼中氤氲着?一些浓得化不开?的情绪,他就这样,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至于无,看她许久。
洞外的雪越下越大,冷风呼啸,裹挟着?飞雪不断灌进洞内,不一会,苏叶的秀眉,长睫上便满是纯白的雪花。
清元看着?看着?,忽就笑了,他俯身抬手,指尖轻触她肌肤,细细地替她拨落眉间的,眼睫的落雪。
肌肤相触,冰冷细腻的触感由指尖,经?由骨髓,传至他脑海。
他一愣,倏忽间,他细白指尖便由她眼睫处向下,极轻,极柔,近乎虔诚地抚摸她脸。
仙君的神识此时不知丢在了何处,他呼吸越来?越重,后指腹触及她唇处时,触及那?仍是鲜艳的唇瓣时,指尖停在了这处。
他指尖微动,不禁摩挲着?她的唇瓣,下一刻,柔软触感传来?,他一怔,鬼使神差地垂下头,薄唇离她唇离得越发得近。
最后,相距不过毫厘,当他几要碰上她鲜红的唇时,当他耳际未传来?她清浅的呼吸声时,清元恍然间回过神来?,清冷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还有罪恶。
他刚在想什么?刚在做什么?
他怎可,对她,对这样的她做如此之事。
怎会想--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清元设了个结界,便走了。
*
离开?了离寒雪峰,清元回了自己之前的寝宫。
寝宫里一切如旧,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榻,除此之外便是成排的书籍与丹药,许是有弟子前来?打扫,里面不见一点灰尘,
屋内书桌旁点了一檀香,一进去便是淡香环绕,令人平心静气。
但此时这仙君的心却是闻香都静不下来?。
他推门进屋,手指的触感直到现在还缠绕她肌肤的气息。
“师父,您刚去哪了呢?怎么这么久都不同弟子说?话?”
清元神魂不守之际,他放在一旁的剑里传出?了声音。
声音带着?一丝的埋怨,许是等得太久了,有了些似有若无的嗔意。
别人或许听不出?,可他听出?来?了,方觉自己刚才许是魔怔了,失魂落魄这般久,竟是冷落了这剑中的她。
他正?在榻上打坐,听此便将这长剑拿起放之于腿上,回道,“为师刚去料理了些宗门内的事务,回来?得晚了些。”
他面容冷冷,眉目自带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但说?这话时的目光却落在别处。
神思难猜。
“这样啊……我还以为师父不记得弟子了呢,弟子好想出?去看看师父啊,感觉有好久都没?见到师父了。”苏叶刚似是睡了一觉,从冗长的梦境里醒来?时,四?周仍是一片冷寂,冰凉,给她的只有黑暗。
少女的声音从剑里传来?,清澈悦耳,里面带着?些许的失落,渴求。
清元听到,刚聚的灵气一下散了,蝶翼长睫上下翻飞,掩住了眸里浓重复杂的情绪。
他不禁轻抚剑身,寒冰目光散去,此时是柔如春水,回道:“师父的错,叶儿你再忍耐些时辰,为师现在便为你破除封印。”
“不是师父的错,弟子并没?有怪师父。”剑内的苏叶听此连忙解释,“弟子……弟子只是想能快点离开?这里,好跟着?师父努力修炼,去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她师父是这修仙界最厉害的剑修,一剑斩日月,一剑破苍穹,他心有大爱,怜爱众生,斩妖除魔,维持着?这世界平稳的秩序。
作?为她师父的弟子,苏叶自然也?想修炼飞升,扫除这世界的污秽,斩妖除魔,行正?义之事。
可如今呢,她却只能日夜待在这剑里,没?有法力,没?有灵力,什么事都做不了。
简直是惨绝人寰,活生生掐灭了她这理想主义者的热情……
“为师知道。”清元听到她这一番多余的解释,唇边挑起一笑,道,“你是我的徒弟,我自然清楚,不必过多解释。”
苏叶听到,眉眼弯弯,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用力地点了下头:“弟子以后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清元心里叹了一声可惜。
可惜她之前的修为。
他在之时,她的修为便已至元婴,再差一点便又可突破境界,如若这般勤勉修炼,证道飞升便是指日可待。
可现今……
那?孽徒有错,他又何尝没?错。
天界亦有错。
她被迫成了这牺牲之人。
可是,凭什么是她。
牺牲一人救万人么?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