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觉是真担心,生怕她又打翻弄脏了什么,他是真的没法儿再变出件衣裳给她穿。
又等了片刻,木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拉开。
屋内的光源从门房往外泄出,几乎是本能的吸引着藏身在黑暗中的人寻着光源看去。
那套熟悉的交襟长袍已经被小姑娘穿在身上,女子的身量到底比不上男子,外衫全然拖坠在地。
她不光穿上了外衫,连里面的白色中衣也穿了他的,尽管已经将腰带系的死死的,可衣服到底不合身,女子瘦窄的肩膀根本留不住。
卷耳刚刚才把领口整理好,捂的严严实实,可就开门这一个动作,右肩上的衣服就开始慢慢往下滑,露出圆润的肩头,还有一侧凸显分明的锁骨。
锁骨在莹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凹陷处勾出漂亮的弧度,勾‘引着人不自觉的想抬手去触碰。
爱美是人之天性。
这爱美一说不光是对自己,也是对世间万物任何美好的东西。
澄觉的目光随着她衣领的下滑而逐渐凝固,明明也只是看了一瞬就马上撇开了脸,可方才看到的景象却像是被匠人雕刻在了心头,挥之不去。
“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
澄觉闭上眼,可阖眼后的黑暗却衬的那副如玉的画面愈发清晰。
“啊?”
卷耳一开始没听明白,可肩膀上凉飕飕的感觉让她马上反应过来,立马将滑下的衣领拉起来,小手死死拽住没松开。
“对不起,衣服太大了,我、我已经扯住了。”
可澄觉并没有转回脸。
“贫僧又烧了些热水,怕方才耽搁久了,原先的水凉了,不知施主还用不用得着。”
“用得着用得着,你真好。”
其实卷耳早就擦洗好了,但是小和尚那么辛苦拎过来的,她一定会再仔细洗一遍的。
“施主客气了。”澄觉想起自己手上端着的吃食,“贫僧煮了一碗素面,还望施主不要嫌弃。”
“太好了!我正好饿着呢!”
卷耳虽然已经辟谷,但还是贪吃。
澄觉原本一手拎着木桶一手端着木制小托盘,方才将木桶放在了脚边,这会儿便双手举着盘,往前递了递。
可等了片刻,却没感觉到手中的东西被人接过。
“那个、澄觉,能麻烦你帮我端进去吗?”卷耳的声音里透着些为难,“我、我不敢松手。”
听她这样说,澄觉才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将脸转了回来,只看到小姑娘双手交叠于前胸,各拽着一边的衣领,显出几分可怜无助的样子。
“贫僧替施主拿进去。”
澄觉侧身,快步将面端进去放在桌上,又出来干脆将那半桶热水也拎了进去。
“如果没事,贫僧就先走了,施主用完食就把碗筷搁在桌上即好。”
澄觉抬腿就要从门口离开,却又被卷耳叫住。
“澄觉,还有一事能不能麻烦你。”
“施主但说无妨。”澄觉侧身站在她一旁。
“你等我一会儿。”
卷耳一手捏着领口,一手拎起衣袍下摆,“哒哒”往屋里跑,又慢慢走回了门口,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往澄觉的怀里塞。
“我的衣裳脏了,可我不会洗,你能不能帮帮我。”怕他拒绝一般,她又扭捏小声的提醒他道,“白日里不是摔在草地上了嘛……都弄脏了……”
澄觉看着怀中被不由分说塞过来的那团皱巴巴的衣裳,眉心拧出一个“川”字。
他怎么能洗女子的衣物。可再一听她提起傍晚的事儿,便也想起两人倒在草地上和自己推开她的那一幕。
“我从来没洗过,是真的不会……”她语调慌张的解释着。
怀中的东西烫手,可澄觉拒绝的话却僵在唇舌间说不出口。
衣裙下午就弄脏了,方才又被泼了水,皱巴成这样,不打理一下明日的确是没法穿的。
总不能让她明日穿着自己那身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