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的母亲时不时地生病,在太子被关在北宫的这两个月,每隔几日她就回娘家侍疾。她是东宫的主母,自有令牌可以进出皇宫。
这可有意思了,眼看太子大事可成,江氏不安安分分待在东宫,反而意图出宫回娘家避难。不知明日知道太子登上大宝,那脸色会是怎么样的?兰亭暗暗地想。
兰亭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之前的刀光剑影,刚才在青梨与葡萄面前装出来的镇定消失了,不由地裹紧被子。
真是凶险啊,惠王虽然只带了两名随从太监骑马进宫,但是宫里有禁军轮流值守。幸好东宫的三十名侍卫也属于禁军之列,穿上一样的衣服,趁着夜黑,看不清面容,才能浑水摸鱼把惠王给抓住。
只希望太子这会儿已经控制住了宫廷禁军的指挥权吧。
兰亭翻了个身,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只是睡得不大安稳,一晚上醒了很多次,青梨守在床边替她值夜,“良娣,天还没有亮呢,您再睡一会儿。”
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日光透过窗棂透进来,将屋里映得亮堂堂,兰亭坐起身,怔怔地着日光的斑驳。
青梨与葡萄欢天喜地地走进来,“良娣,您总算醒了!陈安公公刚才来看您了!”
陈安又不是太子,兰亭没多大触动,任由两人替她梳洗换衣。
葡萄欢喜地说:“太子殿下,不,应该是皇上,登基了!昨夜大行皇帝突然薨逝,今日早朝时,咱们殿下就登基了。”
青梨还说:“皇上早朝完留在太极殿与大臣们商议大行皇帝后事及新帝登基的事情。”
看来这个消息应该都传遍整个大内,东宫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都有点苦尽甘来的意思。
兰亭用完早膳后,陈安又过来了,以前他是太子得用的人,现在是新皇身边的红人,旁人待他更加恭维客气,他还没进东院,宫人们就为他传报。
陈安一点都不含糊,毕恭毕敬地给卫兰亭行礼,口称:“娘娘!”
东宫只有太子妃才有资格被称为娘娘,现在作为皇帝的嫔妃称呼娘娘倒也说的过去,只是不知太子登基,对东宫的嫔妃该怎么封赐?兰亭心思转了许多,但没显露出来,给陈安赐座,让人上了好茶。
陈安连连道:“不敢当,小的站着回话就行。”
从昨夜他彻底知道了卫氏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东宫三十侍卫本是太子关键时刻保命的法宝,可是太子却把这三十侍卫的控制权给了卫氏,更不用说卫氏昨夜协助皇上捉住惠王立了大功。皇上分封后宫,卫氏至少也能得一个贵妃的位置,甚至还有可能问鼎后位。
“皇上现在太极殿与大臣们议事,晚些时候再过来看望您。后宫主事本是贤妃、丽妃两位娘娘,但如今丽妃与贤妃都病了,不过出来理事,还须麻烦您。”
“贤妃也病了,严重吗?”新皇登基,惠王一脉不会得好,丽妃病得理所当然,怎么贤妃也病了,难道刘祯这是在为高充容扫除所有障碍吗?
陈安忙说:“不严重,贤妃说她精力不济,无法打理后宫事务,皇上登基,后宫事务理当交给他人。”
兰亭想了想,问道:“充容娘娘那边怎么样?”
陈安道:“皇上已经派人将充容娘娘迎进了寿安宫。太后的封号须等大型皇帝下葬后再封。”
兰亭颔首。
宫务的处理自有一趟完整的流程与运行班子,兰亭只需要萧规曹随就行。她以前看贤妃处理过宫务,大致的规矩都清楚,她让人叫了尚书内省的主事过来议事。帝位更迭,人心最易浮动,兰亭先安他们的心,让他们各司其责,同时戒严后宫出入。
这些事情都安排好后,她又去了长宁宫,请教贤妃。贤妃道:“你做的很好,只是太后那里要更加用心。还有一个,就是你的名分问题。”
直白点说,在有太子妃的情况下,以妾妃的身份理事,名不正言不顺。
兰亭咬牙不语。
贤妃叹息:“你个性要强,当年知道皇上选了江氏为妃,圣旨才下呢,你便求我要回宫,第二日就央你祖母为你相看一户人家。后面也为这性子吃足了苦头,你现在还经常头痛吗?”
“有时候,”兰亭道,“御医开的药还没有断过,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了一些,也有没有想起来的,多思多虑就容易头痛。”
贤妃心疼她,有些话又不得不劝着她,“三年不改父志,江氏是先帝亲封的太子妃,素来无大错,皇上立她为太子妃更容易为朝臣们接受。兰亭,姨母劝你一句,来日方长,现在退一步是为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