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撑着用端起果汁一饮而尽,她才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放下杯子转头看向少年正欲开口,却恰好撞上他也侧首看来欲言又止的眼神。
两人一怔,双双移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直到道别晚安的时候,千秋才终于战胜了偷看的秘密被发现的羞耻感,鼓起勇气拽住了少年的袖子。
她深吸一口气,啪的一声单手撑在门板上,仰头看向被囚禁在门板和自己之间的少年。赤色
头发的少年在这逼仄的距离里不得不背部紧贴门板,表情从一瞬间的惊愕变成了哭笑不得。
“我……”一张开又要磕巴的千秋不由得泄气,声音也渐渐变小,近乎细如蚊蚋,“明天还算数吗?”
赤司一怔。
千秋看起来像是失水过多的植物,快要干巴巴地蜷缩起来了。
她举起三根手指,小声说:“三十分钟……”
话音未落,她就被少年一把捞进了臂弯,紧紧按在怀里。
对方的下颌搁在她的颈侧,发丝贴在肌肤上微微发痒,宽阔的胸膛震动着发出一连串畅快的笑声。
“以后的每天都可以。”
少年清朗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像是平静的海波接连向白色的沙滩涌去。
静谧的气氛笼罩住相拥的两人,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响起千秋的声音:
“这个……也能算进去吗?”
她两眼闪着希冀的光泽看向赤司,然后被毫不留情地弹了额头。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总算重新找回嗅觉的千秋松了一口气。除了喉咙还有点残留的余痛,生病沉重的四肢也变得轻盈起来。
在家里闷了一天,她对上学变得格外积极起来。一大早就起床奔下楼吃完早餐,捧起赤司的制服外套,等着他赶快收拾完一起出门上学。
管家阿姨递给她一张电车月卡。
赤司正好推开门准备离开,千秋见状,急忙朝阿姨道谢,然后跟上了他的脚步。
晨间的清风吹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和清秀的眉眼。
千秋忽然发现他好像总是在笑。
很轻松、清爽,迎着清风好似新生的青叶一般的气息。
她方才一路走来都是在转头盯着身边的赤司征十郎,如果不是对方牵着她行走,恐怕要踩空好几次。
道路两边的石壁挡不住茂盛的竹林,摇曳的竹影投落在脚下的长坂道。石头的缝隙长满了细小的草叶,长出小小的黄花。
夹杂花香的风穿过两人交握的双手之上,冲向了长坂道的尽头,然后消失殆尽。
从转角走出来一位棕色长发的年轻女性,犹是春寒未褪,长裙外还搭了一件薄薄的开衫。侧脸看上去线条优雅,很是宁静娴雅。
似乎是眼角瞥见了熟悉的人影,她转过头来,一眼看见了两个人。
“早上好,拓间小姐。”
赤司率先开口道。
千秋跟着弯腰朝她行礼。
“早安,赤司君。”拓间小姐也微微弯下腰,双手叠放在身前,目光转移到他身边的少女脸上,微笑道,“早安,小千秋。”
互相道别后,三个人走上了不同的方向。
千秋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拓间小姐。
拓间小姐纤柔的背影后依然执着地跟着两个黑影。
“怎么了?”
赤司问。
“那个姐姐看不见呢。”她随口答,缓缓收回目光,“不过那两个应该是人类的式神吧。”
否则一般的小妖怪看见她的瞬间就会逃跑了。
能在她的盯视下战战兢兢地撑着也要送拓间小姐安全出门,看来只能是被收服的式神了。
忠心耿耿的这种东西,也不是人类独有的。
就算是并不具有社会性的妖怪,也是会出现和人类相似的感情。
她微微叹了口气。
“妖怪和人类可是很难生活在一起的啊。”
为了篮球社团的训练赤司必须每天很早提前到校,而对于归家部的千秋来说,去那么早意味着只能发呆。
社团是很麻烦的事情。
运动社团每天的固定训练量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不过问题是,她压根控制不住轻重。
万一出现把铅球扔出导弹的效果就糟糕了。
为了避免出现类似的问题,她干脆申请了体育课免修。
当然假如烹饪社需要一个专门负责品尝味道的社员,她会很乐意报名参加的。
出乎意料的是,正当她托着下颌,望着窗外发呆时,忽然耳边传来呼喊她名字的声音。
“林!”
千秋刚转过头去,恰好一阵风吹开长发。
窗外树林摇动,覆盖在她身上的树影斑驳不定。
刚才鼓起勇气喊出她名字的少年忽然就红了脸,结结巴巴丢下一句:
“你、你的便当很好吃,谢谢!”
然后把粉色的便当盒塞到她手里,头也不回地跑了。
千秋看了一眼被洗干净,重新扎上手绢的便当盒。回忆了下刚才一扫瞥见他胸前的铭牌,似
乎是叫……加藤健太?
“哦,那个带错了白饭的倒霉鬼啊!”
她一捶掌心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