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斐抚了抚额,一时也压根不想问眼前这啼哭不止的是“香雪”还是“浩歌”。
云初姒得封九品更衣,而大庄宫制,七品及七品以下的妃嫔就只有两名宫女伺候着了,而能分到云初姒身边的……卫斐低低地叹了口气,也无意再计较那宫女一味只顾着哭、自己和云初姒两个主子站到跟前都不行礼的规矩了。
“安顺,”卫斐随手招来一个还算机灵的小太监,温声嘱咐道,“大物什不好搬,云更衣身边又全是些娇娇弱弱的女儿家,你过去帮把手吧。”
到底是同住一宫的情分,卫斐也不想显得太冷漠了。
云初姒受宠若惊地谢过,卫斐摇了摇头,也不想越俎代庖地替人教训宫人,转身回了自己的东侧殿,略一思索,看当下忙到了尾声,便点了眼看着最为聪敏的一宫女一太监,吩咐他们去广阳宫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把手的。
这一日从早到晚,就没有半个能放下心神的时候,等看到被自己亲手布置的耳目一新的东侧殿,卫斐累得洗漱罢倒头就睡。
翌日还要去给太后请安,一大早爬起来,出殿门便见着了云初姒。
云初姒羞怯地对卫斐笑笑,福身行礼罢,鼓起勇气主动开口,雀跃不已道:“卫姐姐,我们一起吧。”
二人同住一宫,这便本就是应有之义,卫斐自然不会拒绝。
半路遇着了同样相携而来的付嫔和沈韶沅,四人正好顺道结伴。
难得的是,这一路上,往常一贯活跃的付嫔话没说几句,气倒是连叹了好几口。
卫斐神色微妙,瞧了云初姒一眼,云初姒一脸懵懂。
再去看沈韶沅,沈韶沅又是一贯的清冷漠然。
卫斐叹了口气,琢磨了一下,只得自己试探着开口道:“还不知陛下昨夜可昭幸了宫中的哪一位姐妹?”
付嫔闻言,长长地唉了一声,一脸泄气。
卫斐立时明白自己猜对了,昨日当是无人应诏。
——想来也是,太后亲自主持广选天下秀女,前后浩浩荡荡挑了有半年多,时至今日,作为已入了宫且封位不低的一员,卫斐却仍还不曾见到当今皇帝真容……那皇帝昨夜会召幸后宫的可能,想来也就约等于零。
也是为此,卫斐才敢毫不在意地提前歇了。
“原是如此,”卫斐心下毫不意外,面上却仍作出惊讶歉然的模样,斟酌道,“不过来日方长,陛下昨夜想是辛劳政事,说不得今日……”
付嫔神色微妙,一脸的欲言又止。
卫斐心神微动,意识到可能有什么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但愿吧,”付嫔看出卫斐已有所察觉,不过事情她不好直说,最后也只摇了摇头,惜字如金地应道,“毕竟来日方长。”
到了慈宁宫,四人竟来的不是最早的,懿安皇后的堂妹宋琪弄、昨日宫门前见过的梅如馨均已早早到了,正压低了声音悄悄攀谈着。
到了慈宁宫的地界,众女受那肃然氛围的无形影响,不自觉便都止了话头。
再略等一等,剩下几个也都来了,又齐刷刷站了小半个时辰,慈宁宫总算有人出来了。
传得却不是好讯,只道:太后娘娘身子乏,今日就不见了,各位娘娘且散了吧。
卫斐面上还撑得住如常颜色,卫漪却霎时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怕她懵懂失言,卫斐直接拉了人过来,第一个主动告辞。
回到自己宫内,卫斐当即变了脸色,遣散宫人、紧闭门窗,只留下四太监里隐隐领头那个,沉声询问道:“可是陛下怎么了?”
——能让昨日还待她们亲切亲热的太后娘娘今天却干晾着连见都懒得见一面的症结,除了出在皇帝身上,不作他想。
那太监名唤张福平,与明德殿大太监张禄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卫斐这一问,还真是问对人了。
张福平只略作犹豫,便直接禀道:“陛下昨日在明德殿与左中丞商议朝政到酉时末,之后直接带人连夜南下,而今怕是已不在洛阳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