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包厢门口,江知宴拿开楚修勾着他脖子的手,整理下衬衫领子和袖口,深呼吸——
守在门口的服务员推开了门,偌大的包厢里拢共就坐了五个人,江知宴扫视一圈,只认识唐秀懿和周海鸿,唐秀懿身边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楚修的亲生父亲楚珩,而坐在楚珩另一边的年轻女孩大概是楚修同父异母的妹妹楚岚,至于楚岚旁边的帅哥……她男朋友或者老公?
“鹤西,”唐秀懿冲他招手,“快进来。”
江知宴答应一声,抬脚走进去,然后看着楚修,等着被安排。
空位很多,楚修随便拉开张椅子让江知宴坐下,然后坐到江知宴旁边,和另一边的周海鸿隔着两张椅子。
唐秀懿向楚珩介绍:“鹤西是楚修的好朋友,最近住在我家,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江知宴忙乖巧地问好:“楚叔叔好。”
楚珩看着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唐秀懿又向他介绍周海鸿和楚岚,江知宴就挨个问好:“周叔叔好。”“楚小姐好。”
楚岚旁边的帅哥不等介绍就主动朝江知宴伸出手:“你好,我叫韩程,是楚岚的未婚夫。”
江知宴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闻鹤西。”
一通介绍之后,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许多,江知宴偷偷地打量坐在他正对面的楚珩。
大概有钱人都很注重保养,周海鸿看起来已经很年轻,楚珩却还要更胜一筹,脸上几乎没有皱纹,五官立体深邃,气质冷峻,和温柔婉约的唐秀懿十分相配。
江知宴心想,如果没有中间二十几年的分离,他们大概会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吧。
等菜品陆续端上来,江知宴终于知道楚修为什么非让他来了,帝王蟹、澳洲龙虾、神户牛肉、鲍参翅肚……这一桌下来,没个好几万下不来。
但龙虾和螃蟹吃起来太麻烦,江知宴不会弄,就挑些不用沾手的菜吃,楚修贴心地剔了一盘虾肉蟹肉搁江知宴面前,说:“蘸着酱料吃。”
江知宴出门前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一盘肉吃下去就饱了,他放下筷子,又不好意思一直傻坐着,就隔一会儿抿一口茶水。
只有楚珩和周海鸿在聊天,聊的是生意上的事,虽然听不懂,江知宴也百无聊赖地听着。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周海鸿身上。
儿子和妻子的死对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高谈阔论,谈笑风生,仿佛无事发生。
虽然与己无关,但江知宴莫名有些恨他,大概是替闻鹤西恨的吧。
不久前他还想着要替闻鹤西认爹,现在想想真是太可笑了,这么冷血的爹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大概是他看得太认真,周海鸿突然朝他看过来,微笑着问:“鹤西有话和我说?”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闻鹤西”身上来了,江知宴如芒在背,慌忙摇头:“没、没有。”
周海鸿一脸关切地问:“身体养好了吗?”
江知宴答:“好多了。”
唐秀懿听出不对,奇怪地问:“周董认识鹤西?”
周海鸿说:“鹤西是闻氏集团的二公子,我和他爸爸是好朋友,差不多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唐秀懿惊讶地看向“闻鹤西”。
同住一个屋檐下半个多月,唐秀懿对“闻鹤西”的了解仅止于“儿子的好朋友”,当然,她也想过,儿子和这个好看又乖巧的男孩子应该不止是“好朋友”那么简单,这样想着,她便待“闻鹤西”更好,差不多是把他当作“儿媳妇”来疼爱了。
她原以为闻鹤西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却没想到,他出身富豪之家,是个富二代。
但她也只是惊讶而已,并没有责怪他隐瞒的意思,他不愿说,自然是有苦衷的。
这时,韩程也惊讶地说:“所以,你是闻鹿南的弟弟?”
江知宴听到闻鹿南的名字就头皮发麻,他勉强笑笑,点头承认:“是。”
“我刚才听到你的名字时就莫名觉得熟悉,原来如此。”韩程说,“闻鹿南在NewYork的留学生圈子里很有名,我和楚岚都认识他。”
楚岚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是臭名昭著才对,谁沾上他谁倒霉,像个疯子。”
“岚岚,”楚珩沉声,“不许胡说。”
“本来就是嘛,”楚岚寻求未婚夫的支持,“韩程你说,闻鹿南是不是疯子?”
韩程瞧“闻鹤西”一眼,讪笑着说:“他做事情是有些极端,而且随心所欲,不计后果。”
江知宴淡淡地说:“我是私生子,和闻鹿南关系并不好,所以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闻鹤西是私生子这件事,除了唐秀懿,在座的人应该都清楚,他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江知宴只想立刻结束这个话题,将关注点从自己身上移走。
楚修正想帮腔,就听周海鸿说:“我可以作证,鹤西上大学后就离开闻家了,我已经五六年没见过他,前阵子偶然碰见差点没认出来。”
唐秀懿看着“闻鹤西”,眼底满是心疼和慈爱。
她想得没错,鹤西果然是有苦衷的,这样的身世,任谁都不愿意轻易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