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老爷来信了,让你暂且留于清流县,下一步去处,他会与大老爷、二老爷商议。
定论之后,再知会你。”
“我知道了寿伯。”
后衙灯火通明。
换上墨青色官服,系配银带,李九芳迈步走进了已经几乎坐满了人的议事厅。
“县令大人。”
李九芳走进议事厅,在座众人纷纷起身,其中近乎一半身披甲胄,眉宇带戾,俨然都是军伍之人。
“诸位不必多礼请坐吧。”
抬手示意众人落座,李九芳来到主位上坐下,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后,沉声开口:
“嵊州县的事,诸位都听说了吧。”
下方众人默默点头。
嵊州县的事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他们想不知道也不行。
更何况火灵门为了减轻责任。
还专门雇人四处散发消息。
现在就算是个初入修行界的菜鸡,怕是都和他们知道的相差无二。
“嵊州县距离本县不过三百五十里。
火灵门已经连向本县发出一十七封求援信。
诸位以为,这信,本县应该怎么回。”
“藩镇衙署的诏令说的很清楚,所有妖灾魔祸,均按照属地划分原则,由属地衙门、宗门、世家负责处理。
嵊州县失守,火灵门自当承担起责任来。
而不是损失了几波人马后,就四处求援,毫无担当。
依我看,不必理会。
此事还是因由火灵门自己处理。”
短暂沉默后,一名身穿银甲,膀大腰圆,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高大汉子哼声开口。
此人名为褚钊,铁峰军旅帅。
与袁白衣一样,出自济西军镇。
听完褚钊的话众人眼神交织,心思揣动。
主位上的李九芳面色如常,淡淡开口:
“褚旅帅所言也有道理,大家还有别的看法吗?”
“我也同意褚钊的意见。
据我所知,火灵门派遣进入嵊州县的队伍,仅有两名入道,而且还是内堂的执事。
他们的长老、真修弟子,没有一人在此行列。
这说明什么。
说明火灵门对待嵊州县事件,根本就是在应付。
一点小挫折,就哭爹喊娘的求助。
这次若是帮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我觉着不仅不能帮,还应该上奏藩镇衙署,告他火灵门一个阳奉阴违,表里不一。”
帮腔者坐在褚钊的对面,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旅帅,皮肤小麦色,目光锐利,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干脆利落。
她与褚钊先后开口,果决表明不应该理会火灵门求助,甚至要倒查其履责不利的罪名。
一旁其他身披甲胄的旅帅们也缓缓点头。
似乎都支持二人的言论。
这也是军人的一贯作风。
毕竟作为职业军人,雷厉风行,令行禁止。
将服从命令作为天职的他们,最看不起,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浑水摸鱼,打马虎眼的投机分子。
火灵门而今的行径,自然引得他们厌恶抵制。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嵊州县距离我们太近了。
如果火灵门就这么一直拖着。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水淹过来,我们怕是也要湿了鞋。
该帮还是要帮一把。”
此时说话的是个长须白净的中年男人。
此人名叫谢长灵。
百草庐清流县分号的大掌柜。
这百草庐与沈记万货行,听风茶馆一样,都是修行界中一边出世修炼,一边入世做生意的门派。
百草庐的主营业务在丹药一类。
这谢长灵便是百草庐在清流县开设的分号掌柜。
而此刻在场的不少人身份也都和他类似。
清流县成了黄檀府的漩涡中心。
危险却也夹杂着机遇。
所以许多这类特殊门派都闻风来此开设分号,一边赚钱,一边以其特殊法门,修炼己身。
“谢掌柜这话说的轻巧。
帮?怎么帮,你帮还是我帮?
我可先说好,我手底下的将士可不会给别人擦屁股。
军镇命令,只让我驻守清流,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双手环抱,甲胄铿锵,褚钊冷冷开口。
一旁其他的军镇旅帅也纷纷表态,此事军方不会出手。
“这不是还在探讨吗,褚旅帅何必大动肝火,谢某也只是谈谈看法,见笑见笑。”
几十年的生意人,哪怕被褚钊当庭回怼,谢长灵也丝毫没有动怒,笑着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此时,议事厅内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军方不出手,这些隐世宗门的掌柜、老板,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火灵们消耗自己力量。
至于那些散修更是不可能。
毕竟大多数修士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纵是胸有善心,也要看看局势。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李九芳眼神微垂,缓缓开口,吐出每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负担。
“诸位所言,本县听明白了。
此事,朝廷有错、宗门有错、妖魔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