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日无多,怕你断了我的传承。”
陈旷却笑道:“放心,你教我一剑一法,就是你不认,我也当伱是我半个师父。”
“我好歹也是个奇才,未必不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他低声喃喃道:“况且这道标,也不见得有多光盖日月,不可追逐。”
这女人,黑着呢。
……
沈星烛站在角楼高处,卫苏在下头仰头看她,不由得感叹。
这位玄神道门的道子风姿出尘,果真是世外仙姝,纵有漫天星斗,也不及她翩然衣角。
难怪除那沧浪评之外,收录天下美人的胭脂评上亦有沈星烛大名。
虽然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见过沈星烛的真面目。
但仅凭通身气质和一双眼睛,她便已排在了第三。
李红绫无故外出时,卫苏便已知沈星烛去过天牢。
他洒开手中白扇,朗声问道:
“沈道友,可见过那乐师了?”
沈星烛望着天上星辰,黑衣被风拂动,飒飒作响。
她淡淡道:“见过了。”
卫苏抱拳,故作担忧地道:“道友以为如何?”
“我这两天又打听了一番,听一名叫青厝的黑甲卫说,那乐师双腿被李红绫踩断,想必痛不欲生。”
“这李红绫,竟敢在玄神道门道子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倒行逆施之事,实在是……”
“我未在那乐师身上看见其他伤口。”
沈星烛忽然回过头,眸光无比冰冷,俯视着下方的卫苏。
“李红绫既已动了私刑,怎么只动了一次?”
卫苏一开始还能保持一个相对潇洒的姿态,但几息之后,便忍不住收起扇子,满头冷汗了。
“许是……许是心虚。”
沈星烛脚踏虚空,背负双手,缓步走下:“既然心虚气短,为何不灭口?”
卫苏不由得一步步后退,捏着扇柄的手骨节凸起,青筋绽开:
“灭口之事,难以悄无声息……”
沈星烛幽幽道:“原来你也知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
她话音未落,卫苏便一下子感到整个脊背的汗毛都炸开了一般!
他“刷”地展开扇子,其上刚刚浮现出墨痕,长剑剑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卫苏绝望地停下了动作,僵在了原地。
这巨大的,恐怖的差距令人胆寒,他竟然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后,卫苏便放弃了挣扎。
他求饶道:“这是我三劫宗与大周的共谋之事,事关一宗命运,百万凡人,还请道友手下留情!”
卫苏这般卑微姿态,倒让沈星烛下意识想起了陈旷。
明明只有六窍修为,如蝼蚁一样的家伙,却有着天大的胆子,同样面对无能为力的绝境。
见到日月之高,这人却妄图攫日摘月。
更荒谬的是,他还成功了……
她有些烦躁地眯起眼睛:
“卫苏,我记得,你会偷天换日之术。”
卫苏面如死灰,心知已经再无遮掩可能:“是。”
“叾卟叿,这是什么?”
沈星烛幽幽问道。
当时,陈旷以为自己无计可施,曾以这三个字问她。
这三个字,根本是莫名其妙。她自然是不明所以,以为是吓破了胆子,在胡言乱语。
但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乐师心机之深,绝无可能无的放矢。
这三个字,对他来说,绝对无比重要!
是足以让他自信到可以凭借着三个字翻盘的东西!
沈星烛看向了面露犹豫之色的卫苏,耐心等待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