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道场,这名号若传到神州之中,或许也是闻者茫然,但何载道身为灵宝宗真传,却知晓一些早已不为人所知晓的秘辛。
却说上玄宗为何能够占据神洲中枢,平原大地,自命三宗六派之首?只因上玄宗传承历史上,可是有着两位纯阳真君。
至真纯阳,与世同君,这般存在一人便可开道统源流,可中兴门派号为正宗,可保万世传承。
如此大道至者,而上玄正宗却有两位,据灵宝宗中记载,应分别是玄都真君,玄通真君。
玄都道场此名,或许便是由玄都真君而来,玄都真君乃是上玄宗开派祖师,道统源流,不过传说之中,这位真君早已离开了玄黄,在天外开辟了一座道场修行,如今的上玄宗乃是玄通真君一手把持。
钟神秀竟然引起这位早已不理会上玄宗之事的开派祖师注意,去了玄都道场听道。
何载道却没想到听闻这个消息,沉吟片刻一叹,言道:“也罢,却是贫道无缘。”
宗阳子微微点头,正待再言,忽有一名道童匆匆赶来,附耳与宗阳子说了什么,叫宗阳子面色一变。
“果真?”宗阳子朝道童问道。
道童忙道:“童儿只是接到法旨……”
宗阳子知道绝无差错,面上露出些许感慨,摆了摆手,随后与何载道言道:“方才晚辈胡言,尊者见谅。”
何载道疑道:“小友何出此言。”
宗阳子道:“说来却是巧了,其实不久前钟师叔已从玄都道场回返,只是还未曾露面。”
“得知尊者前来拜会,他特意传来法旨,请尊者前去相见。”
“哦?”何载道目光微微动了一动,沉吟道:“如此也好。”
宗阳子起了身来,言道:“既如此,不如尊者现在就随晚辈前往?”
何载道应了一声:“善。”便随宗阳子起身,何轩自然跟随。
不谈何载道,宗阳子与何轩也是高修,虽未起遁飞纵,行路自是不慢,很快攀上天柱极高之处,登上一座悬屿。
穿过竹林,三人来到一片清池,池中立有小亭一座,可见亭中有一如画般的女仙,正摆弄灵果,斟茶倒水,见三人联袂而来,温声言道:“请三位就座。”
所谓近朱者赤,何轩随何载道修道如此之久,早已磨得稳妥温和,但他本性又有一股跳脱,修行到了这般境界的人是不会舍弃的,心中不由腹诽:“这钟神秀好大的架子,竟叫师尊等候。”
无论如何,何载道也是与钟神秀齐名的人物,代表的是灵宝宗的颜面,如此已算冷遇了。
不过何载道却是神色淡淡,落座之前,还拱了拱手,言道:“仙子有礼了。”
那仙子正待回话,忽然美目一闪,与此同时,无论何载道、何轩,亦或宗阳子,也被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几道炁流忽自四面八方卷来,在案前一撞,弥起道道烟岚,待得云雾散去,一名英朗道人挺拔的身躯自然而然出现在了此间。
那道人微笑言道:“何道友,久闻大名终于得见,有失远迎,还望担待。”
何轩早已惊得变了目中神色,宗阳子虽早有预料,亦是感慨万分。
何载道倒不见波澜,只是起了身来,礼道:“见过真人,小小虚名何足道哉,失礼之言,更请不要再谈。”
散则成炁,聚则成形,这岂不是炼就元神的征兆?
堂堂元神真人亲自接待,又何来失礼之言。
“道友客气了。”钟神秀淡淡一笑,言道:“你我同辈中人,不必太过拘谨。”
“请坐。”他在主座之上落座下来,示意何载道落座,又朝那女仙道:“我早说了,师妹不需做这些。”
那仙子只是恬恬一笑,应道:“是应当的。”
钟神秀似乎摇了摇头,没再应话,却与何载道说道:“我知道友特意前来,是为与我论道,今日恰有闲暇,正是谈玄之机。”
何载道缓缓道:“八十年前,何某经途云梦大泽,欲与道妙尊者论道。”
“彼时恰好在大泽之上,得见道妙尊者所留剑气,窥见了道妙尊者道法,自感不能比拟,遂未登门拜会。”
“八十年来,何某足丈红尘,修道修心修行,自感大有长进,来到道友面前,却得知道友已跳出生死玄关,自此长生逍遥。”
“世人因我灵宝宗之由,叫我能与两位道友齐名,实在自忏形秽。”
何载道所言句句皆是真心实意,但其人却十分泰然,或许见得山之高远,海之广阔,对于这种人也是一种提升。
钟神秀心中自言名无虚立者,这位道友亦非凡俗,却也想到了远方,淡淡一笑,暗道:“许道友,某又先行一步。”
“今日有幸,能得真人缘法。”何载道不知钟神秀心中所想,却正容道:“何某只得厚颜请真人指点了。”
“修行虽有高低,大道却是无涯。”钟神秀道:“道友不必客气,望你我皆有所得。”
“善。”何载道垂眉道。
……
山中无历日,修道人却知时节流逝。
北极阁中,许庄忽有所觉,缓缓睁开了眼。
原来不知何时,或许因许庄太过沉浸于修行之中,他布下的禁制已失去灵光,凛冽的寒流肆无忌惮的闯入了洞室之中。
只是这北极阁极深之处的寒风,却不能掀起许庄衣袍一角。
他缓缓将罡云收起,没有补设禁制,驱去寒气,却自言道:“原来已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