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玄功圆满,元婴大成,和元婴二重修士不是一个概念,若是那等不得上品金丹修成的元婴修士也就罢了,岑风鸿自觉不难应付,可以上品金丹修士的根基,炼就元婴大成,却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金元在若真是赴约之人,岂不是说,他修道还不足三百年岁?
三百年不到炼就元婴三重,这并不是口头上随意说说便能办到的事。
号称青空界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李承真,尚没有炼就三重;他亲眼所见,一人独斗四派真传六人,轻易压服他等的钟神秀,尚在玄功圆满的关隘之上;积德道人口中,曾在金丹之时胜过钟神秀一筹的许庄,尚在元婴二重之中……
“一个李承真,已十分棘手,再加上此人……也不知钟兄,许兄,能否与此人抗手?”岑风鸿不禁朝两人望去。
却见钟神秀神色淡淡,似乎不觉有什么异样,许庄亦是怡然自若,面上甚至挂着几分饶有兴致的笑意。
岑风鸿不觉得自己能够想到的事,钟神秀许庄会料想不到,只是不知他二人,究竟是养气功夫太佳,还是实在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岑风鸿思忖片刻,忽然摇头一笑。
“我虽不觉自己是如何天才的人物,但其实心中也一直颇为骄矜,难道应叔父之邀走这一趟,见识了这些超人一等的天骄,就失去了自信?”
“孰高孰低,总要比过才知道。”
岑风鸿自醒之时,陆陆续续仍有人赶至,渐渐已将林间坐满,除最前端的几座蒲团之外,却是一个未余,导致后来之人,只得颇为窘然往最前一列落座。
这时林外小径来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不禁引起众人注目。
此处毕竟是广成真君开坛讲道之所,虽然没有吩咐什么规矩,但众人仍是不敢轻易喧哗,也不知这来者是不通礼数,还是狂妄无知,竟敢在此间喧哗?
许庄几人自然也难免好奇,于是纷纷望去,只见穿着水洗破烂道袍,一头往日乱七八糟须发,竟然捋的整整齐齐的缺德道人,与一个身形如同竹竿一般的高瘦道人,一个矮胖如弥勒的憨实道人,七嘴八舌争吵着行入了林间。
岑风鸿低声说道:“那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名道人,便是卜道人一脉的大吉真人,大凶真人。”
“原来如此……”许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两人,便是积德道人、缺德道人师门相传的对头。
正在此时,那矮胖道人似是说了什么,戳中了缺德道人的痛点,缺德道人声线一下响了起来,吹胡子瞪眼道:“大凶,这里是元神真人讲话,没有你说话的份!”
大凶真人顿时勃然大怒,易卜道人两脉四名传人,就只他是旁门成道,自是不能忍受,大叫道:“老乞丐,你只会拿这个当说头?也是,比术数伱也比不上本座!”
缺德道人云淡风轻道:“旁门左道,放的也是歪屁。”
“这?”元神真人,果然随性所欲,许庄与钟神秀,岑风鸿对视一眼,三人皆有些忍俊不禁。
正在这时,林外又缓缓行入一名高结方髻,容貌英气的中年坤道,叱道:“这是真君道场,吵吵闹闹算什么话。”
缺德道人面容一肃,沉声道:“白云大师所言不错,大吉大凶两个小儿,实在不成体统。”
白云大师懒得搭理几人,兀自朝前行去,在蒲团之上落座下来,旁侧一名元婴修士忙行礼道:“晚辈见过白云大师。”
白云大师微微颔首一应,那修士顿时受宠若惊,只是不敢叨扰。
昌新低声道:“白云大师是广元界有名的术数高手,更身为元神真人之尊,她亲自开设的白云阁,也是巍云仙城一十一家通天宝阁之一。”
“原来如此。”许庄眉头一挑,今日他总算知晓,原来缺德道人口中的白云大师,是这般模样。
见白云大师独自落座,缺德道人也没心情和大吉大凶两位真人纠缠,火急火燎上前落座,大吉真人哼了一声,带大凶真人行至前排,见只余两个座位,皱眉朝旁一位元婴修士道:“这位小友,可否请你换个位置?”
那元婴修士不敢推拒,只得换了座次,坐到了缺德道人身旁,将大吉真人与缺德道人这对头隔开。
“谢过小友。”大吉真人微笑点了点头,落座下来,不忘与那元婴修士道:“日后如有迷惘,可以来寻本座,我定不吝为你算上一卦。”
“什么术数水平,也敢随意与人算卦?”缺德道人闻言立即道:“小友,寻他不如寻道爷,看在你替道爷隔开臭虫的份上,卦金定然十分好说。”
那元婴修士先是欣喜,随后大感无奈,只得连连告饶,言说举手之劳,不敢图报……
直至此时,林间所有蒲团,终于是坐满了人次,竟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没过片刻,便见两名道童从林间,推出一架玉磬来。
见此情形,林中众修顿时肃穆,连缺德道人、大吉真人也停下了话头,便闻道童轻击玉磬,唱道:“恭请真君讲道。”
话音方落,广成真君便无声无息出现在了人群前方,他身量寻常,一席青衣,唇红齿白,目若点星,竟是一副俊秀少年的模样,朝众修微微一笑。
不需何人带头,众人齐齐礼道:“晚辈/弟子见过真君!”
“每每兴之所至,总有许多道友愿意聆听。”广成真君声量不大,却悠悠传至众人耳边,言道:“贫道不胜欢喜。”
他随意在蒲团之上落座下来,似是思忖片刻,便笑道:“今日忽有兴致,不如与诸位道友手谈一局吧。”
在场众修顿时精神一振,虽说真君讲道,无论什么内容,总能发人深思,但又怎么及得上如此机缘?
与纯阳真君手谈一局,弈棋弈道,岂不等于纯阳真君亲自指点道法?
所以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感到振奋,广成真君也不拖沓,抬袖一拂。无声无息之间,青石台案,纵横棋盘,黑白云子各一笥,便出现在了每一人的面前。
许庄往案上一望,只见两笥棋子自然而然便分落两旁,黑子落到了他的手侧,这时才听闻广成真君微微一笑,言道:“诸位道友请先。”
许庄无暇再去观望他人,轻舒一气,捻起一枚黑子,往东南角小目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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