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罗云仙境的元道峰上就派了上仙下来常驻于纪城,算是对父王的认可。”
“父王仰慕仙人,自然想要寻仙求道,也希望他的子嗣中能够出这样的人。”
“只是任由父王如何诚心供奉,那位元道峰的仙师也就是留下了一篇养身功法,并驻留满三年之后御空而去。”
“那年小子六岁,尚有些懵懂,但却知道了仙人事,由此心生仰慕决心要拜入仙家门下。”
“元道峰仙师既去,就是斗峰的仙师来了。”
“父王一样恳求仙缘,而那斗峰的仙师也只是留下了一些基础炼体之法,就在三年期满之后带着自己寻觅来的良材美玉离开了。”
“那年小子九岁。”
“姑且算是小子的第二次求道失败吧。”
“三年来小子恪守着那炼体之道,坚持打熬自己的身体,结果那位斗峰仙师对我等姜氏子弟完全不假辞色。”
说到这里,陌上道人的脸色变了一下,稍稍有些难堪。
看起来他已经明白姜思白要说什么了。
而姜思白又继续叙述:“接着来的是火锤谷的仙师,他传下了锤锻之法,并且还明言若能在三年内锤锻出令他满意的器具就可随他离去。”
“于是小子一边坚持炼体,一边又寻了匠人共同研究锤锻之法。”
“结果道长你猜怎么着?”
“三年期满,小子寻的那匠人子嗣反而被带走,小子明明亲手锻造了一柄百炼铁剑,却又一次被筛了下来。”
陌上道人看了看姜思白手中的那柄断剑,问:“这就是那柄剑?”
姜思白摇摇头说:“那倒不是,这柄剑是小子后来另铸的。”
“火锤谷的仙师走了以后,就是神剑谷的朱翎仙子来了,她传下了一套基础剑法,然后同样约定三年之后考校我等。”
“于是又三年,小子炼体、锤锻之余再加上练剑,虽然日子艰辛,但也自信不弱于人。”
“谁知前天考校之时,我用九年来锤炼的身体、六年来铸造技艺所铸的新剑以及三年来苦练的剑法终于赢了所有人,可终究功亏一篑。”
“朱翎仙子扶起了被小子不慎打断佩剑的学徒,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临走前还以一根手指断了我的剑,将我贬斥得一文不值。”
“她说我这‘不过是仗钱帛之便得了柄利器而已,此非持剑之道!’”
……姜思白将这些年来受的委屈都说了出来,心里面只觉得舒服多了。
甚至觉得就算这陌上道人再拒绝他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摸索着修炼就是了。
这世上总有第一个修炼之人,他不妨也做这样的‘第一’好了。
这么一想,姜思白的念头反而通达了。
他干脆挑明了说:“其实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大概都觉得纪王子嗣都是娇生惯养的,怎么可能受得了清修之苦?”
“所以压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从我们中间挑选门人吧。”
他这时说话连敬语、谦语都懒得用了,反倒显得率然真诚。
陌上道人则是一脸纠结地看着姜思白,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姜思白慨然道:“道长有话就直说好了,我已经都看开了。”
陌上道人终究带着一份迟疑地问:“按你所说,你是炼了九年的体又锤锻了六年再炼了三年剑法并且皆有所成?”
姜思白补充了道:“还有十年的养身术,只可惜这养身术始终不得其门,总有种就差临门一脚的感觉。”
陌上道人深吸一口气,眼中精芒一闪。
只是他面上依旧作势沉静地说:“贫道来自罗云仙境神农谷门下,是以要入我门下当以桑农事为主。”
“你要一个公平的机会,我便给你公平。”
“还是三年之内,只要你种出一季能令我满意的粟米来,便可直接收你为徒!”
姜思白闻言眼中闪过惊喜色,他原本都准备放弃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有此希望?
“真……真的?”
“千真万确。”陌上道人颔首。
只是他又说:“不过你要想清楚了‘神农谷’虽然也有妙法传承,但比之先前的火锤谷都有不如,更遑论神剑谷、斗峰,又别提元道主峰的传承了。”
姜思白毫无迟疑地诚恳道:“师父若收我,便是引我修行入门的授业恩师,其他那些终究是我已经错过的,便不值当再去思量。”
陌上道人闻言抚须轻笑,似乎对这个答复满意极了,甚至对姜思白直接称呼他为‘师父’都没有去纠正。
大约,这就是‘内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