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有如此强大威力的玉牌,不应该在史上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于是便跑去博士署查阅秦国史书,将秦国历史翻了个遍,却是什么都没查到。
“王绾应该清楚此玉牌为何物。”
廷尉正嘀咕着,脚步向着王绾府邸行去。
刚迈了两步,他一拍额头,重重一顿足。
“我只是个年俸一千石的廷尉正,关心此事做什么?玉牌是什么与我何干?”
想通透的廷尉正一转身便回了廷尉府,回到后堂,看见数日未见的廷尉右监,打趣道:“病疾已去?”
廷尉右监讪笑着点点头。
廷尉正也没再穷追猛打,笑笑就过去了。
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换做他是廷尉右监,他也会称病不来,才不会参与此事。
廷尉右监看只有廷尉正一人进来,等了许久也不见李斯和廷尉左监,便将身子往廷尉正身前凑了凑,亲手给廷尉正倒上茶汤。
他端着淡黄色的浑浊茶汤递给廷尉正,歉然道:“前些日,劳烦廷尉正大人了。”
廷尉右监亲手递过一杯茶汤,便是赔礼。
廷尉正经过楼台一案,争胜之心尽去,此刻佛系的很。
他很是自然地自廷尉右监手中接过茶汤,喝了一口,道:“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廷尉正接过这杯茶汤,就是接受赔礼。
廷尉右监脸上的笑容这次就自然多了。
“不知廷尉大人和李左监何在,没和廷尉正大人一起回来吗?”
“廷尉大人又入宫去了,没和我一同回来,李左监倒是与我一起。”
廷尉正指了指廷尉大牢的方向,道:“在廷尉大牢关着呢。”
廷尉右监狐疑道:“廷尉正大人是否口误?是不是李左监正押着嬴成蟜入廷尉大牢?”
廷尉正否定道:“我没口误,就是李左监被关进了廷尉大牢,还是我亲手去关的。”
廷尉右监大惊,连声道:“为何啊!李左监犯了哪条秦律?”
“李左监没犯秦律。”廷尉正回想了一下,道:“要问他被关进去的原因,大概是惹到长安君吧。”
廷尉右监:Σ
你们去长安君府抓那竖子,最后把李左监抓进去了?原因还是李左监惹到那竖子?明明是那竖子杀了李左监亲弟!
如此行事,廷尉府何在?秦律何在?秦国法治何在?
廷尉右监一时激愤,摔碎了桌案上的茶杯。
廷尉正看看廷尉右监,看看地上摔碎的茶杯。
“明日劳烦右监带个新的过来。”
廷尉右监:???
这种时候是关心茶杯的时候?李左监都被抓进廷尉大牢了!
激愤的廷尉右监看着老神在在的廷尉正,猛然想起。
刚才廷尉正告诉他,亲手把廷尉左监送入廷尉大牢的。
“廷尉正!你身为廷尉府属官!为何替那竖子办事!你可还记得你背下的秦律乎!”
廷尉正喝着茶汤,恬然道:“这里是廷尉府,我只是廷尉正,我听廷尉大人的。抓捕李左监的命令是廷尉大人亲口下的,有什么问题,你等廷尉大人回府去问廷尉大人。”
廷尉右监:……
我不过几日未来这廷尉府,廷尉府变化怎如此巨大?
廷尉不在廷尉府处理案件了,廷尉正不争廷尉了,廷尉左监被关进廷尉大牢了,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廷尉府?
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都怪那竖子!若非那竖子,我也不能连日不来!
廷尉正看着站那不动的廷尉右监,忽然福至心灵。
长安君能抓李左监入廷尉大牢,就能把我也抓进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右监生病这么多天,也该我生几天病了吧?
“右监稍待,吾忽然想起一件紧要的事,要回家一趟。”
说完这话,廷尉正也不待廷尉右监答话,急匆匆就跑出去了。
廷尉右监还没反应过来,后堂便又只剩下他一个。
没过多久,一个廷尉正府上的仆役就跑到廷尉府,道:“我家老爷突然患了虚痨,今日不能来此值勤了。”
廷尉右监:……病名都不改,是怕那竖子把你也抓进去吗?那竖子有那么可怕吗?
廷尉右监迟疑片刻,决定去廷尉大牢看望廷尉左监,从廷尉左监口中得知他被关押的真正原因。
还没走到关押廷尉左监的那个监牢前,廷尉右监就听到了廷尉左监凄厉的沙哑诅咒。
“嬴成蟜要死!李斯也要死!张图亦要死!你们都要死!”
张图是廷尉正的本名。
廷尉右监嘴角抽抽,想要转身回去了。
他觉得廷尉左监患了狂疾,问不出来什么了。
你骂嬴成蟜便是,为何要骂廷尉大人和廷尉正大人?你这样,出来之后要如何与两位大人相处?
“李左监骂了多久了?”廷尉左监问旁边跟着的狱卒。
狱卒小心翼翼地道:“自进来后,便一直在骂,有一个时辰了。”
怪不得嗓音如此沙哑。
端着一杯水,廷尉右监走到关押廷尉左监的牢房前。
他将水递给牢房内的廷尉左监,道:“李左监,歇歇可好?”
廷尉右监看着嘴唇干裂,灰头土脸,脸上有病态潮红的廷尉左监。
他有些惊悸,明白了廷尉正为何会托病不来。
廷尉右监和廷尉左监,在秦律上是同级的。
嬴成蟜能让廷尉左监如此面貌,也能让他这个廷尉右监如此面貌。
啪~
廷尉左监打翻廷尉右监手中的水,抓着牢狱栏杆,来回摇晃,歇斯底里地道:“长安君府的侍女手里有秦弩!仆从刀枪不入!嬴成蟜要篡改秦律!他要谋反!放我出去!你不放我出去!你便是嬴成蟜同伙!包庇等罪!你也要死!”
廷尉右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李左监稍候,我这便让狱卒为你开门,到时你我一同禀明陛下。”
廷尉左监大喜,不住地拍打栏杆,道:“快去!快去!”
廷尉右监重重点点头,走出廷尉大牢,经过狱卒身边时,吩咐道:“李左监患了狂疾,叫一个医者来看看。”
廷尉右监正吩咐的当口,廷尉左监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嘶声疾呼道:“你骗我!你骗我!你也是包庇者!你也要死!”
廷尉右监叹了口气,道:“狂疾严重至此,去叫太医署的太医吧。”
吩咐完,廷尉右监回到廷尉府后堂,暗想着廷尉左监所说。
秦弩那物件非精锐军不可得,怎会在长安君府出现?还是在侍女身上。
所有仆从都刀枪不入?笑话!说那竖子有一个刀枪不入的门客我还信。
长安君府仆从数量庞大,要是真能个个刀枪不入,这么一大股力量,陛下还能眼睁睁看着?
那竖子到底做了什么,让李左监疯癫至此。
廷尉正大人惹不起,我就惹得起了吗?
但我若此时称病休沐,廷尉府无主事之人。事后陛下要追责,必会追到最后休沐的我身上。
但我若不在此值勤,万一被那竖子弄成李左监那样……
廷尉右监想了一下廷尉左监的惨状,打了个激灵,匆忙赶回家。
被追责就被追责,总比变成那模样要好得多!
很快,廷尉右监府上就有个下人跑到廷尉府,道:“我家老爷虚痨复发,今日不能来此值勤。”
嬴成蟜无意中,把廷尉府弄瘫痪了。
终于搞定,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