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成思绪万千,他已经足够小心了,还是斗不过这天。若非下了场大雪,他也不至于会心急如焚,更不会犯险返回氓柳山。
没有这些,魏祺志也不会中了埋伏被抓住。如今老四捆在马背上,生死未卜。而自己,则是被困破院。
身边的人,早已没了抵抗能力。只要沈牧愿意,随时可以冲杀过来。
当年你爱搭不理,现在已是高攀不起。
梁东成的脸更红了几分,怒气冲上,血脉喷张。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十指的关节“咯咯”作响。
梁东成道:“沈牧,你很有能力,梁某佩服的很。你实在不像是一个农家子弟出生,梁某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师承何处?”
一个破落山寨的军师,怎么可能会这些稀奇古怪的阴谋诡计。一个没有经历正规训练的人,怎么可能做事这样有条不紊,怎么可能用兵这般出其不意……
梁东成十分不解,若是出生贵族管家,又怎能可能屈身于臭气哄哄的破山寨中呢?正如老六和老七,自打进了七星寨后,就没有再寨子中住过一天。
人总归要分个三六九等,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沈牧到底是什么来路!
只听沈牧笑了笑,道:“梁二爷,你这个问题问的为免有些晚了。沈牧的来历,甚至五龙山的每一个人,想必七星寨早已经盘查过。我们都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没有背影,没有身份,没有妻儿老小。有的只是活下去的信念。我们和你们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你们输不起……”
沈牧顿了顿,吸了口气,续道:“因为你们输不起,所以就会有很多顾忌,很多牵挂。你们进攻,害怕老窝被偷袭,你们防守,又担心被人逐个击破。从始至终,你们没有计划一个详细的策略,一直在顾忌和纠结中彷徨,一直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失去了很多机会。”
梁东成道:“我七星寨上下近百山寨,居然输给一个无名小卒,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沈牧道:“这也是你们七星寨做的最失败的地方。古有数之不尽的以少胜多案例,都是因为败的那一方自以为兵多将广,十倍百倍于敌。却没有真正的审视自己的实力。兵再多,那都是附庸于花丛的蝴蝶,好看而不中用。一旦花朵败了,蝴蝶回头也不回的离开,有时候更会在背后戳上你一刀。真正的强大,是要将实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言从令止,进也势不可挡,退则有规有矩。”
梁东成闻言,仔细一想,沈牧说的不错,七星寨看似人多,可是却都是独立为寨。无论是小到列渔坡,还是大如时家堡,都是各坏心思。这样一个大的联盟,唬人可以,真的打起来,还都是远远望着风口局势。七星寨胜,他们可以分一杯羹,七星寨败,他们跑的比自己都快。
梁东成这一次输得心服口服。沈牧这个人,已经真正的摸透了七星寨。
梁东成走出院子,淡然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梁某服了。”
梁东成知道,眼前他们这几人根本没必要打下去。走出去,淡淡定定,不失风雅,虽然失了节,却也能保住大伙的性命。
陆老三向前几步,准备捆住梁东成。
沈牧道:“三哥,不可对梁二爷无力。”
陆老三微微一怔:“沈先生,干嘛对他这般客气。”
沈牧笑了笑,翻身下马,冲着梁东成拱了拱手,道:“梁二爷,请吧!”
梁东成冷哼一声,擦着陆老三身体而过。
梁东成和魏祺志是沈牧现在的筹码,有了他二人在手。杜汝海就不得不俯首听命,除非他杜汝海以后不准备再江湖中行走。
一行人,押着梁东成再雪地里行走。
梁东成见着道路两旁十分熟悉,道:“沈牧,你这是要乘势追击,直奔我氓柳山来了。”
沈牧道:“二爷应该也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若是拖了时间,这局势只怕会变。我们终究是小门小户,比不上七星寨的财大气粗。今日得势,自然要全力出击。”
梁东成道:“你是想拿我和老四的命,换七星寨的多年基业?”
沈牧道:“不错……我相信杜当家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梁东成冷哼一声,待要说话时,忽的站住了身形。
道路上,整整齐齐列了一队人马。
沈牧识得领头之人,正是当日假扮兄弟们少当家彦博的那人。
沈牧止住众人,扬声道:“又是你们?”
那人笑道:“别来无恙哇,沈先生。”
沈牧见他身后近百人,队列整齐,眉头微皱道:“你不是彦博,你到底是谁?”
那人沉吟道:“我早说了,我不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人,可沈先生终是要问我姓名。不得已,只能随便杜撰一个。我就是我,沈先生可以当我是个不存在的人便好。”
沈牧道:“认识一个不存在的人,最让人睡不踏实。”
那人道:“那是你认识的人太少了,最让你不能入睡的,往往是你最亲的人。”
沈牧道:“行吧,客套的话不多说,您们来,是不是又要趁火打劫?”
那人道:“沈先生说的这话可不雅观了,我们来取回我们的东西,天经地义,怎么会是趁火打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