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跟和任何人告别,梓俊便离开了单位。
梓俊不是不想告别,而是没有机会告别。
因为此时,已有人在郭局办公室门外等候着梓俊,郭局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可是郭局也没有阻拦。
先前从郭局手里接过书信后,梓俊便明白了自己突然被休假的原因,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已经经历过一百多年以后世界的梓俊,虽然一直是谨小慎微,虽然一直是三缄其口,却还是触碰了某些人的神经。
梓俊说是被休假,其实是流放自己的过往曾经,这次梓俊不再是欧阳梓俊,而是首先回到欧阳梓俊的前一世。
而这次,梓俊无此亲自前往,梓俊只需回到那处到处仪表闪烁,到处悬挂着的、直立着的、平躺着的、像棺材盒子一般的、不知道什么物件的房屋里,一切过往便如身临其境。
那一年是2059年,这时候的欧阳梓俊叫伟晨,他的妻子叫静秋,他们两口子是汴京一家私营企业的中层人员。
仪器启动后,梓俊首先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不对,现在是梓俊的前世,现在梓俊叫伟晨。)
悠悠八百里黄泉,无花,无果。漫漫三千里黄沙,无边,无际。
相传过了鬼门关便上一条路叫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
望乡台边有个亭子叫孟婆亭,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
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记载着前世今生来世。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人间最后一眼。
此时的黄泉路上,飘荡着一缕极美的似烟似雨的女子,看上去穿着考究,妆容精致,无懈可击的面容下却暗藏一丝憔悴,细细品味觉得更应该是不舍,太多的不舍。
路的两旁本应该是无花有叶,或无叶有花的曼珠沙华(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此时却无花无叶,只有残枯的枝干如晚秋的油菜花枝,随着瑟瑟凉风唦唦作响。
女子不由得双手合十,然后马上又把有点单薄的外套使劲往身上裹了起来。前面传来细细的溪水吟唱之声,走进却看不见溪水,只觉得如一字般墨汁穿桥而过。
“过来”,“过来”,接连两声中年女子慈爱却又有点忧伤且阴森的叫喊声,女子紧张的缩了一下身子,然后急刹车般的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太突然了,身子还是往前使劲的倾斜了一下。
女子有点喘气的说,“是叫我吗,姐姐”。
女子怔怔的看着前面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座三层小桥,桥头上中下以此有三眼桥洞。
通向顶层铺着枣红色地毯的桥洞,远远望去,柔和的灯光,延绵向上。
中层桥洞青石铺地,平和的伸向远方。
下层没有一丝光亮,似泥泞又似有何种物质在张牙舞爪,让人不由得瑟瑟发抖。
“是啊”,中年女人四周看了一遍,眼神留在了女子的身上。
女子望去,在上层桥头有一方形小桌,,桌子上方支一亭子,亭子左角上挂一幌子,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奈何桥”。
“一碗孟婆汤,尘世辛酸泪。
多少相思债,都已成云烟。”
“姑娘,喝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