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世界只是粗略一想,就令人悚然。
滴血与晨露都可以使某些怪物在其中有个虚像,那那些孜孜于降临的邪神又岂会放过这个合理的理由。
祂们岂会察觉不到那代表着一个虚幻存在着的世界。
镜中世界怕是已经有了极多的恐怖存在。
──哪怕祂们不可能保存下来全部实力。
镜湖……镜中世界……
黍离不再沉默,“镜中世界应该还未失控到覆盖全大陆吧。”
如果有邪神推波助澜,倒是很有可能。
不过邪神试图分割世界,若是遇到这种无法抵抗祂们而且也能有所用处的地方,怕是会合力将其他邪神堵在其外。
自私或许是人与邪神难得的共通。
琉喀忒亚道,“凭着它依附着的眠影镜,还能勉力将其约束在‘镜之湖’投影之地附近。”
黍离喃喃道,“这样啊……”
这样看来,精灵似乎还有相当一部分族人在苟存着呢,否则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情报……
还是说这一大片区域的邪神比较弱,所以能活下来那么多……
“这样一来,精灵丢弃与不丢弃,对邪神来说,结果都不坏。”黍离沉声道。
琉喀忒亚神色一黯,“一个是必然的危险,一个是极有可能的更大的危险。”
黍离默然。
与邪神相关的事件,黍离涉及的也不多,但每一次,都让他悚然。
无论何种情况,邪神似乎总是……总是能或诡异或合理的占据着最优势。
这就是邪神的恐怖。
黍离很快的过了一遍对琉喀忒亚的看法──各个角度的看法。
情绪角度,看不出蹊跷。
情感角度,黍离并不想怀疑故人。
──都曾见过末日之前温暖和煦的黄昏落日,岂又不是故人。
理智角度,一个曾身份尊贵的少女,在惶惶不安中看尽生死离别,以秘术构建幻境苟存于此,很合理。
但黍离依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直觉,或许还有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会是什么呢……
神话种?风之巨灵的目的是什么,让我解救她吗?
黍离道,“事已至此,再叹如之奈何已是无益,命运汹汹,你我只能被裹挟着,苟存一时是一时,不过……”
琉喀忒亚:“阁下不妨直说。”
“琉喀忒亚……如果这里会引来邪神,你会怎么选择?”黍离既然已经说到这,也就不再刻意掩饰什么,“盛宴将至。”
水色依然是昏暗,荡漾着,在地面上映着一道道稍亮一些的水纹。
“盛宴……”琉喀忒亚似乎在想些什么,“如果果真如此……苟延残喘不过痴心妄想,我……”
说到这,琉喀忒亚已有些涩然,但她还是说,“我会逃亡去,哪怕一无所有也要活着。”
她的眼神,从未这样坚决而淡漠。
很矛盾的感觉。
已知生之必死,尤且以死求生。
黍离极快的感知了她的情绪,感知到她的坚决和平静,也感知到往日温润和顺的眼神骤然而起的锐利与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