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东摸西摸无一中的,最后在肚兜的内褶里找到了那只小小的金饼圆盒,前头若干折腾,算是白占了阿萝的便宜。
那金盒似乎本是贮装脂粉之用,只比制钱略大些,揭盖一瞧,盒中的深红粉末约只一片小指指甲的量,安生心想:“这也难怪。鱼姑娘说这解药本身就是剧毒,用量极少,带上满满一盒也没什么用。”依言挑出些许药末搁在舌尖,岂料竟苦得黄连也似,想起鱼诗兰的嘱咐,赶紧冲到桌畔找茶壶,壶中竟连一滴水也没有。
“糟……糟糕!”这问偏室本就无人居住,谁没事来给一间空屋添茶水?安生“呸、呸”直唾,顾不得行踪暴露,一闪身窜出房门,所幸在院中找到一大缸接起的雨水,也不管水面碎萍点点,赶紧舀了一杓冲洗舌头,连漱几口,又打了桶水回到房间里。
吃了过亏,这次他动手之前,先在脑海中试演了一遍施救的流程:先试出正确的用量,一手扶起阿萝姑娘,一手撬开她的牙关,将解药抹在舌底上颚,让津唾慢慢溶解,流入腹中……等等,如此一来,哪还有第三只手来给她喂药?
他突然想起鱼诗兰临去之前,那一抹讳莫如深的笑。——这一切……早在她算计之中!
就算找到解药,孤男寡女两个人,要解迷魂烟之毒本就是一件麻烦至极的事。放安生在这里想办法救人,无论鱼诗兰打算要干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两人会来碍事。
”可恶!”更糟的还不只如此。
就算安生只取一小撮药末,少到与几粒盐差不多,一放在舌板上仍是苦如黄连蛇胆,气得他差点将药末咽下去,心中直将鱼诗兰骂上了天:“如非是我吃错了药,便是她胡说一气,根本解不了毒!”气呼呼的连漱洗都没劲,呆坐了一会儿,忽觉舌尖浮出一点蜜甜,恍然大悟:“唾沫若能将药末化开,味道就会变成甜的;倘若过量了,口水化之不开,便仍能尝出苦味。原来如此!”见盒中药末所剩无几,明白只有一次的机会,失败了,阿萝便唤之不醒,须带回敬事府才有解,但那样今日就再也办不了其他事。
他反覆思考,终于下定决心,将一撮计量好的药末含入口中,卧在阿萝身侧,以口相就,阿萝迷迷糊糊中与他四唇紧贴、舌尖翻搅,吻得难解难分。
溶于津唾的药液被阿萝吞下大半,还有一部分从两人啃吻的唇边嘴角淌了下来,晶亮的液渍顺么她纤细的脖颈一路流至锁骨胸口,汇成了小小一洼。阿萝的眼睛还睁不开,手指却轻动了几下,一手虚弱地搭么他的手背,另一手却不住抓么床榻,似要揪紧被单,被他以口封住的小嘴流着口涎,发出急促而闷钝声响:“呜呜呜呜……唔、唔、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
见解药似乎起了作用,安生这才停下来。
他没有将她身上的衣服原样穿回去,假装什么事也发生,因为也穿不回去,只得打开盒子,将残剩的药末凑近她鼻端。
阿萝吸入些许粉末,皱么眉头身子一颤,缓缓睁开眼睛;空洞的视线在半空中游移一阵,倏地聚焦起来,一瞬间又回复成那个冷若冰霜的罗网第一高手,掩着衣襟坐起身。
安生扼要的把情况说了一遍,连喂药的过程也和盘托出。
“阿萝姑娘,事情迫不得已,你……你若还是难以释怀,我会负责到底的。”其实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负责。他很难想像阿萝哭着要个名分的样子,这不只是因为他的想像力不足以凭空勾勒出阿萝的泣颜,他甚至没想过要娶亲,更别说娶了她之后,巧儿要怎么办,甚至冷二掌院。
还好这可怕的情景始终没有发生。
阿萝一言不发穿好了衣服,重新裹上缠腰,将那些零碎物事一一收回原位,连古剑都重新插在腰后,试了试拔刀是否顺手,直到满意为止。斗室里异常静肃的气氛,让安生一度觉得宁可去面对阳顶天比较好,他觉得自己活像是静待秋决的死囚。
“拿来。”她冲他一伸手,修长纤细的指掌宛若白玉雕成。
“拿什么?我的命么?”
安生被问蒙了,片刻才会过意来,忙将捏在手里的小盒还给她。
阿萝揭开盒盖,把剩下的一丁点药末全倒进口中!
“阿萝姑娘!那是毒…”
“份量不够。”阿萝冷冷截住他的话头,淡漠的俏脸丝毫看不出喜怒。
“鱼姑娘的烟毒下得很重,吃多一点能解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