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桥上所有东西都向左侧滑去,当然也包括巨汉、冷凌霜,以及另一名昏迷不醒的蓝衣少女。
安生本想一次救两人,无奈变数实在太多,权衡之下,只得暂时放弃,赶紧跃入水中先去接应那黄衣少女。
大雨涨潮,湖底十分浑浊,安生勉力睁眼,径直奋力朝桥下游去,突然间感觉到有人抱住他的腰,肤触滑腻,不同于男子的肌肉硬实。
安生想也不想便将来人捞起,两人一齐冒出水面。
那名黄衣少女攀着他的脖颈,两眼紧闭,不住呛出水来。约莫是湖水太冷,抑或是她伤后失温,少女两腿缠着他的腰,颤抖的身子与他正面相贴,紧紧依偎在一起;每一呛咳,温绵细软的少女身子便抵着他一阵厮磨,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安生虽无歹心,身下却尴尬万分的有了反应,他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记得前年十七岁生日当天,冶炼房的好弟兄们一齐凑了份子钱,强押着他到山下最有名的“花满楼”,替他点了红布花墙上挂牌的小倩姑娘。
在无双城里,最多的就是铁匠与护城兵丁,若无妓寨窑子发泄,早晚得要出乱子的,是以城规不禁弟子出入风月。
那些个铁匠学徒每月领了钱,十之八九都要逛一趟妓院;铸剑山下的秦楼楚馆也都做规矩生意,不干什么逼良为娼的勾当,算得上是安分守己。
小倩姑娘名字里虽然带有一个“小”字,但却是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皮肤细白,说话还带着好听的南方调子,妆虽化得浓了些,样貌倒挺美的,像她这种挂得有牌的姑娘,学徒们等闲消受不起,十几二十个人硬凑了钱,才让从不去烟花地的安生“开了开荤”。
记得那时小倩姑娘对他很好,服侍他沐浴,安生毫无经验,不消片刻便丢盔弃甲,小倩姑娘也不取笑,柔声抚慰着,后来他才真正做了回男人。
安生时时想念小倩姑娘,倒不只是渴望她雪白柔软的身子,而是她温柔拍哄的低低语调,对于从小无父无母的他来说,有着如姐姐般亲切的魔力,令人心安。
“我故乡有个弟弟,年纪与你差不多。”小倩姑娘曾对他说,柔嫩的纤纤素手随意比划着,浅笑里有一丝淡淡的朦胧:“几年没见,也不知有没有你这么强健的体魄。记得小时候,他呀,老跟在我屁股后头流鼻涕要糖吃呢!”
此后安生再也没去过花满楼,也很少跟着弟兄们逛窑子,一方面是为了存钱为阿叔和鬼叔叔的晚年生活做打算,另一方面也没特别的想;偶尔生念,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雪白赤裸的诱人胴体,多半还是小倩姑娘那姐姐般的亲切笑容,有些东西,很缥缈,很脆弱,却很美好。
他原本采取立泳的姿态,两足划水,双手漂在水面避免下沉,可少女紧扣着自己,安生毕竟血气方刚,既匀不出手将她抱开,双脚还得不停划水、保持浮力,挺腰蹬腿之际,每一下都肢体纠缠,耳鬓厮磨的,很不好受。
“姑……姑娘!”他轻声低唤:“请……请稍挪下身子,在……在下恐……恐有冒犯……”安生断断续续道。
黄衣少女突然大呛起来,身子一搐,四肢勾缠着他,安生无可奈何,平日里不近女色的他,心中隐有一丝难言的邪念,浑不似平时的自己。
黄衣少女名为秋兰,蓝衣少女名为夏荷,都是百花轩的第六代的年轻弟子,本是留守水轩,那可怖的巨汉无声无息闯入水风凉榭时,夏荷吓得惊叫一声,立时昏死过去,秋兰她却是假装晕厥伺机逃走。但秋兰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趴在桥上给淋了大半个时辰,落水前已略为失温,一入冰冷湖中,便马上失去意识。她呛出最后两口水,气息渐渐平复,只是身体仍不停颤抖。
安生定了定神,带她暂时躲到桥墩下的残柱旁,低声道:“在下该死,还请姑娘恕罪。”
秋兰已然醒了大半,只是冻得说不出话来,嗫嚅道:“冷……好……好冷……”
对于安生的话,她不明所以,心中彷徨,益发偎紧眼前这名陌生的男子。
忽听头顶轰隆一声,身旁的“柱子”猛被抽了上去,但此间哪里有什么柱子?两人藏身之处,正是巨汉脱手插穿桥面的巨型石刀!桥面破孔探出一张鲜血披面的丑脸,巨汉睁着无神的眼瞳,挥刀径往脚下砍落!
巨汉为了追杀桥底两人,居然毁坏自己站立的桥面,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行动完全没有逻辑可言,难道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