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识过真正的书香门第,也曾被江左大族的条条框框所约束,自是瞧不上顾家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惩处。
果然不出顾锦姝所料,约莫早食过后柳氏便晕了过去,一时间惊动了好几个大夫。而顾锦岐因着柳氏迟迟醒不过来,也被叫到了跟前侍疾。
顾锦姝原本不愿意去听这杂七杂八的声音,可顾锦和显然和她没有相互感应的能力,大清早便跑到她面前不停地絮叨。
她几次三番想要制止,可他那热情高涨的模样愣是打消了她这念头,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
“你说父亲又不是一愚物?岂能瞧不出她这点心思?”
那柳氏明显是准备动用苦肉计,然而这下乘的做法着实谈不上多么的高明。
“瞧出来又能如何?他那性子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她这父亲在官场上确实有几分天赋,可对于后宅内院的事情却不甚明了,典型的一团泥任人捏来捏去。他惩罚二人跪祠堂时怕是已经有了悔意,如今不过是顺坡下驴给自己一个台阶罢了。
“你对咱爹颇有意见哦!”
顾锦和透着一双贼兮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顾锦姝看,像是想要将她从外看到里,从头发丝看到骨血里。
正在翻阅扉页的顾锦姝,白嫩如同削葱根的手指轻轻晃动了一下,轻翻的纸页也停在了那里,这时才默默将头抬了起来。
被她那眼眸凉凉一瞥,顾锦和有几分头皮发麻,虽然说他这姐姐平时并不发怒,甚至总是带着几分盈盈笑意,娇弱中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她但凡露出这一副表情的时候他这心里面便没有由头的发憷。
“你院子里面那位老先生呢?”
顾锦姝并不愿意和他谈及顾鸣生,上一世她与他被留在秦州独面豺狼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和他有关,可同柳氏怕是理不清的剪不断。
她这弟弟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心中对于亲情终究抱着极大的热忱,她也不愿意给他泼冷水。若是什么时候顾鸣生这份父爱开始一个劲缩水,那么她自然也有她自己的过墙梯。
“昨晚并未回来。”
“可知晓去向?”
听到沈青辞并未回顾府,顾锦姝心下忽然涌起一股期盼来,真心希望周紫黛那边已经得手了。凭着周紫黛的秉性,沈青辞落在她手里铁定是讨不到好。
“我怎么知道?”
他那位老先生来无影去无踪本事高着呢!平素他在那人身边习武的时候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也不见他高看自己一眼。外出必然是有私密的事情,更不可能告诉自己了。
顾锦姝默默地斜瞥双眼,瞳孔微淡,然后将眼眸移到了书卷上,颇有几分身无外物的境界。
顾锦和瞧着她那装模作样的姿态不由得斜扯唇角,念叨的声音此起彼伏也并不见半点回应,半晌过后只得耷拉着脑袋准备败北而归。
就在他打开大门的那一刻,一道人影忽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进里屋,将顾锦姝的胳膊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