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没作声,佟裳却分明看见他眸子里闪过一道阴郁。
“你在这儿陪着郑夫人,我一会就来。”他斯条慢理替她系着披风带子,佟裳嫌人多不好看,红着脸道:“还是我来吧。”
易恒不理会,直到系好了才松开手。
佟裳只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又一时理不出头绪。
郑荣弼那边却已经等不及了,在旁说着酸话道:“易大人,佟姑娘就在府中,难不成我还能亏待了她不成,咱们先说正事,回头再谈你们的家事。”连拖带拉把他拽走了。
郑大人与佟裳重新回到戏园子,也无心再听戏,吩咐人撤了戏台,领着佟裳到花厅里喝茶。
佟裳心不在焉与她敷衍,心里却还在想刚才的事。
易恒以前虽也疼佟元,可并没有像今天这样急切地送玩意儿过去,何况给小孩子送东西,哪至于用到金面人,那首辅大人的反应更是奇怪,分明是在防着易恒。
易恒平时为人低调,戍从一般只带三四个,也都是轻装简骑,今天进首辅府,却带了十六个金面人,就连跟着的白奉天也显得异常沉默。
再者,他平时虽跟她胡闹,可首辅大人是他的同僚加死对头,易恒再轻薄些,也不会当着首辅大人跟她腻味,临走还特地给她披了披风,不知这里头是什么缘故。
佟裳一面想,一面已开始暗暗在那披风里摸索。
丫鬟端了茶上来,佟裳看着丫鬟倒茶,正要客套两句,抬头却见郑夫人在那里发呆。
回想刚才郑夫人的话,佟裳总觉得有些不寻常,“姐姐,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郑夫人啊了一声道:“没,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易大人怎么突然来了,他鲜少往外头走动,跟我们家那位又一向不来往,我就是奇怪。”
她故意扯了个话题,佟裳再笨也听得出那是敷衍,不过面上仍旧端得持稳,红着脸笑道:“说句不怕姐姐笑话的话,掌印大人怕是在跟我置气呢。”
“怎么?”
“没什么,不过是寻常打打闹闹。”佟裳说得含糊,郑夫人却已全然明白,男女之间的事,哪需要说得明白。
“都说易大人对你情真意切,我看你对易大人未必无意。”郑夫人语气中难掩艳羡之情,苦笑着道:“你这样喜欢他,倒出乎我的意料。”
“姐姐不希望我喜欢易大人?”
佟裳问得天真,郑夫人却不当她是玩笑,迟疑了半天道:“他那样的人……并不是女人最好的归宿。”
佟裳了然,在世人眼中,易恒再怎么位高权重,对于女人来说,生儿育女却要来得更重要些。
郑夫人见她低落下来,又急忙宽言道:“不过将来收一两个养子好好教养也是好的。”
“姐姐别多心,妹妹知道你是真心待我才会说这样的话,我心里也拿你当自己人。”
佟裳这样说,让郑夫人心里更加惭愧万分。
突然……佟裳在披风里摸到了一个圆珠子似的东西,佟裳是中医世家,她太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可正因为她知道,才知道它的重向郑夫人,到了这会,她方才明白郑夫人这一路坐立不安究竟是为了什么?可仍不敢相信。
“姐姐……”
“佟裳……”
郑夫人鼓起勇气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头小厮来报,“夫人,易大人突然发病晕了过去,老爷让奴才来请佟姑娘过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