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文想了想倒也戾气轻了些。
基于把她老公莫须有黑打了,又把她大儿子给干了。虽然事出有因,但在面对她这个“母亲”时天然会有些愧疚感。
这种感觉拒绝不了,无法控制,乃是基于人性自然而然就会出现的。虽然张子文有预感这是错觉,这女人远比想象的复杂又恶毒,但感觉仍旧出现了。
又迟疑了少顷,张子文道:“叶梦得说我想赶尽杀绝,其实他没错,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还真想。但今日这事……到此为止吧。府尊是相公公正又有水平的人。”
张夫人不以为然的寻思,林摅这奸贼也叫公正?
张子文又盯着她道,“张夫人,你不要以为他在拉偏架。其实他已经为你们留了后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到,他处罚你儿子这三十鞭,远比你们对小铃铛做的要轻的多。府尊不处罚小铃铛不是给我面子,而是给你儿子留条活路。他这么精明的人,你以为他看不出来你们对小铃铛做了什么?若继续对她加以体罚,一但落下不可逆转的残疾甚至死亡。那么张夫人,你觉得你儿子会有活路?你觉得我虎文会放手!”
张子文接着道:“府尊罚你儿子三十鞭,并不是因社会影响恶劣。而是有意平息我的怨气,他想让你儿子看起来和小铃铛差不多的待遇,若再加上你吃敬酒,那么问题兴许就不大了。现在,你知道林相公这次升堂的意义在什么地方了吗?”
张夫人心里不以为然,觉得这就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流氓,表面却道:“妾身……明白了。”
张子文微微点头,“人贵有自知之明,基于一些我无法描述的愧疚感,加之林大人的面子必须给,我这次暂时收起赶尽杀绝的心思,但夫人你记住耐心是有限的,尽管我耐心比一般人好,但仍旧有限。”
张夫人总感觉像是被他当做蝼蚁一般的看待了?不待这么欺负人的,张家何尝遇到过这样的事,你等着,等我家男人和儿子回家时!
张子文最后道:“林大人判处你赔偿富安的钱急速付清,一文不能少!再有,明日你去开封县解除你家和小铃铛的主仆合约,以后遇到她避开走。做到这几条,你我之间就没事。违反任何一条,你我之间直接开战,就这样。”
张子文转身走开,而张夫人阴狠的看着他的背影。
富安等人的处罚也结束了,缴纳了开封府的治安罚金后就可以走。
现在就连搀扶小姑娘都很困难,她的肩膀和手臂完全不能碰,只轻微的把手贴在上面,小铃铛也不会喊“疼”,但额头不停的冒冷汗,身子发抖,那是疼的表现。只是她不说而已,就像刚刚在公堂上她不敢说被张家迫害。
进宫看御医显然不适合。事实上御医虽然都是精英,但从医学理论上讲,他们处理类似伤情的医例并不多,也就代表经验不足。
富安说认识一个江湖郎中,对这些有心得。
张子文比较信任的,类似这种从小就在市井惹是生非的流氓,他们所介绍又信赖的跌打扭伤科郎中应该有点货,于是赶紧把小铃铛送去“住院”。
汗,这时代不流行住院,不过既然是熟人介绍的,为了方便追踪治疗,就安排小铃铛暂时住在郎中家里。
包括富安这厮也伤痕累累,腿上被砍了一刀,手臂被咬掉了一块肉。臀部还被五个杀威棒打的全是淤血,连坐都困难。所以也一起住院了。
对张子文来说,食言是可以食言的,那张夫人态度暧昧不像学乖了的样子。如果小铃铛此番真落下不可逆转的残疾,那就压下那可怜的愧疚感,直接对“孤儿寡母”开战,打到魂飞魄散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