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变相的让他听政啊!
高拱忙把奏章递给了裕王,裕王看了之后递给高拱的同时,问道:“先生对此怎么看?”
高拱看完之后,脸上的欣喜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荒唐,简直就是在草菅人命!”
裕王不解:“此话怎讲?”
高拱苦笑着道:“王爷,历年来,浙江的米粮就要靠从外省调拨才能够吃,现如今鄢懋卿上奏,欲把浙江一半的稻田改为桑田,那百姓吃什么?吃桑叶吗?”
裕王这人虽没什么大才,但一个帝王该了解的事情,他还是都了解的,农事便是帝王必须了解的事情之一,他疑惑的道:“先生,据本王所知,这桑田,比稻田每年的收成都要高不少吧?而且鄢懋卿还奏请不给这些改稻为桑的田地加税,那……”
不待裕王把话说完,高拱就焦急的道:“我的王爷,桑田确实比稻田一年的收成要多,而且还多不少,但王爷您别忘了,浙江本就缺粮,每年必须从外省调拨才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石才够用度,现如今一半的稻田改桑田,那不是更加缺粮了?到时候粮价会涨到几何?百姓能吃的起否?”
买低卖高这事儿,裕王还是懂的,所以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高拱的话。
高拱又道:“再说了,鄢懋卿奏请陛下不给那些改稻为桑的农田加税,那这些农田岂不是愈发的被那些豪商、士绅觊觎?他们必会巧取豪夺,把这些改稻为桑的农田弄到手中!届时,必又是一番腥风血雨,民不聊生啊!”
裕王的脸,彻底的阴沉了:“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黄锦是没看过奏本的,他没想到这份奏本里写的,居然是这样的事情,但他最是解嘉靖帝,在嘉靖帝看完奏本之后,他就发现嘉靖帝已经心动了,如果等会儿高拱面见陛下,极力反对此事的话,那岂不是会惹陛下不高兴,那岂不是给裕王招灾?
“王爷,高大人,我这还有一事未说,陛下说一会儿要高大人随奴婢面见陛下,一同面见陛下的还有严阁老、徐阁老和小阁老!”
高拱一听这话,立刻就道:“那正好,我一会儿见了陛下……”
未等高拱把话说完,黄锦就急急的道:“不可!”
高拱和裕王一下子楞住了。
黄锦道:“不可,千万不可,王爷,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奴婢在领旨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陛下的脸色,从陛下的脸色看,陛下是很中意此事儿的,如果高大人……”
黄锦没把话说完,但高拱和裕王都明白黄锦的意思,如果高拱惹的陛下不快,那么他裕王也得跟着遭殃。
裕王的脸阴的能滴出水来了,但他还是很感激的对黄锦道了声谢,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黄锦对他说这番话,担了多大的干系。
黄锦连忙说了句不敢,只不过应有的喜色却半点也无。
高拱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但此时的高拱还很是书生气,那股子别扭劲,比海瑞也着实差不了多少。
所以他怒气冲冲的道:“如此害国害民的事,既然被我知道了,我高拱就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因此惹的陛下不快,哪怕我高拱因此丢了官职,甚至下了诏狱,我高拱也要说,也要像陛下直谏!”
黄锦急了:“高大人,万万不可啊,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裕王想想啊,如果主子万岁爷恼了裕王,那今后裕王如何自处?”
高拱被黄锦的这一句话,一下子给噎住了。
裕王沉着脸沉默了好半晌,忽然道:“为了浙江的百姓,本王今天豁出去了!”
高拱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他跪地泣声道:“王爷能如此,百姓之大幸也,拱,自当以死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