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红着眼睛满是希冀地望着他,慕荣拍了拍陶立的肩道:“你放心,浩然与我乃生死之交,他有难,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陶立激动得眼泪哗哗连连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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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时结缘一杯酒,万水千山等闲游。
仗剑天涯涤浊世,萍踪侠影遍九州。
我今关南君关北,生逢乱世身不由。
何当共剑行侠路,快意江湖任去留!
十六年前,慕荣初遇欧阳烈时,欧阳家尚未凋落,欧阳家双亲亦尚在人世,两个仗剑江湖的少年萍水相逢,谱写了一曲壮怀激昂的情义江湖赋。
慕荣自幼机敏聪慧,无论学什么都很快,长到十二岁上下时,慕谦除了行军打仗实战和人生阅历,便已基本没什么可教他的了,毕竟慕谦自己也读书不多,学堂教的那些对他而言也基本没什么裨益了。
于是,从十二岁起,为了历练他,增加他的阅历,慕谦就把将军府经营的马队交给了他。
那时慕谦尚未回京任职,还在紫耀军任主帅,为天启帝守卫北境重镇鄢都,将军府的生计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慕谦还收留了许多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伤残后无家可归的亲信老兵。为了养活他们和一家子人,慕谦便组了一支马队交给这些老兵,主要靠南来北往贩茶为生,但因形势太乱,外加马队里都是只会舞刀弄枪、打仗杀敌的大老粗,没人会经商,而慕谦又自有紫耀军务要忙,不常在京城,当然不可能跟着马队南来北往地跑,故而马队收益一直不是很好,年年都只能将将好够本养活这些无家可归的伤残老兵,有时候甚至还会亏本,日子过得相当艰难。就算是慕谦亲自带队,也未见得马队收益就会有所好转,毕竟排兵布阵、征战沙场他是很在行,可论经商,他却未必也能做得风生水起。
慕荣长到十二岁这年,正逢马队经营不善面临解散危机,如此一来,这些伤残老兵的生计就成问题了,慕谦又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且不说他们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时落下伤残才不得已退出战场的,若是让这些身体虽小有残缺但到底还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就这样散伙自谋生路,只怕他们多半会落草为寇,危害这乱世当中本就已苦不堪言的普通百姓。
就在慕谦和马队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慕荣自告奋勇,提出他愿意一试,看能不能让马队起死回生。慕谦和柴素一听闻倒是欣喜不已,因为慕荣时年虽只有十二岁,可他们素知他的聪慧,对他的能力也很有信心,遂同意了。
然而,马队里可都是和慕谦一般大、有的甚至比慕谦还年长的汉子,要让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做他们的掌柜,他们心里难免犯嘀咕,但因为慕谦胸有成竹地跟他们打包票,让他们尽管听慕荣的,他们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听之,反正也没有比马队解散更坏的结果了。
于是,在仔细询问了马队情况以及往年经商详情,并在京城走街串巷数日向南来北往的各路商队打听清楚了他们要走的路线以及南方的行情之后,慕荣便带着马队第一次南下了,并且还破天荒地从京城带了些南方没有的上等印花布料,以期来回都能有所收获。路上,马队也是靠着慕荣临行前在京城打探到的消息避开了好几道中原各地土霸王私设的关卡,免交了很多滥收的关税,不仅大大节省了成本,还极大地避免了各关口士兵野蛮查验造成布料损坏而可能带来的损失。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马队大获成功,他们带去南方的布料大受欢迎,同时他们带回到大梁的茶叶也卖了个好价钱,马队不仅一次性扭亏为盈,而且还小小地赚了一笔,老兵们生计有了着落,同时还能补贴将军府家用。
于是,慕荣从此就正式成为马队的当家,一年要在南北之间来回好几趟,经常不在家,而马队休息的时候,他仍旧是跟着慕谦熟识的老朋友们天天扎在军营里,虽未正式参军,但早已算半个军人了,跟杨慎、璩华、蓝霖等一众将门之后也是打小便在军营里混熟了的。
可以说,慕荣的少年生活过得是相当丰富,他还在这期间练就了一身超强的武艺,更自主阅读了大量的文史典籍兵书等。也是在南来北往的历程中,他见到了只有野心和欲望而丝毫不顾百姓死活的各地军府土霸王,见到了各国大同小异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见到了当权者们换着花样地压榨百姓,见到了各国百姓无不是身负各种苛捐杂税和沉重徭役,见到了这乱世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到处都是田园荒芜、村镇倾颓、民生凋敝的样子。大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颗小小的救世种子便已在他心中生了根,只待时机成熟后发芽、开花,最后结果。
而他与欧阳烈的情谊便是从他做马队当家的那一年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