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郑高溪,我是郑高溪!”一名四十余岁中年白面男子,在好友搀扶下眼含热泪放声疾呼。看他的年纪,明显已经奋斗了将近“十轮”,这次能中第,无疑是邀天之幸。
“郑大哥,恭喜啊!”“郑兄,终于拨的云开雾散了!”
接下报喜官是鱼贯而入。黄山府李冠、杭州府王熙河、淮安府韩振兴、绍兴府沈从云……,半个时辰不到,三十三名云州士子接到喜报。名次已经报到三十五,很多人开始紧张起来。
林晓泉是其中最紧张的一个。眼看着比自己年龄小、资历浅薄的师弟王熙河已然中第,林晓泉早已是嘴唇发干、汗流浃背。
越到前面越有含金量,这是公认的。但越到前面,也越难中第,这也是公认的。林晓泉可没认为自己能和颜子卿、李少愚和武明月等人相比。
三十五名之后,好一阵子没有人再进颜府,林晓泉内心愈来愈失落。
“咚咚咚!”随着又一声急促鼓响,又一队红衣报喜官冲进颜府。
为首这名报喜官今日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进颜府,刚冲进门就径直朝学血衣侯广场中,围在一起的士子们跑去,边跑边吼:“捷报云州绍兴府徐老爷讳文青,高中甲子科会试第十九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啊,文青贤弟,你中了!” 郑高溪刚接受完别人的祝贺,掉头就向自己好友庆祝。
“文青兄长,恭喜恭喜!”同样来自绍兴府的沈从云挤到徐文青身边。既是多年好友,又是老乡,还一同中第成为同年,将来的关系注定不会简单。
“徐兄,恭喜恭喜啊!”“文青兄,祝贺你!”“徐贤弟,了不起!”人们的祝福此起彼落。
徐文青面对无数的恭维和报喜官的献媚,这一次沉稳很多。
和上次乡试中举后不一样,经历过人生大喜大悲、见证过一代海盗王陨落、游览过南海异域风光、埋葬过无数倭奴尸体的徐文青,已经不再那么容易彷徨失措,一切都是那样从容不迫。
“诸位兄长、学弟,同喜同喜!——”徐文青的笑容真挚而温和,让每一名前来恭喜的学子都如沐春风,这和他当年元宵节花魁大赛上的心境已经是天渊之别。
唐博虎身穿儒生服,站在不远处看着昔日的“手下败将”徐文青。
长着一对金鱼眼、满脸横肉的祝希哲站在唐博虎身旁,满脸唏嘘:“唐兄,这科咱俩好像又没中呢!”
唐博虎没好气看身边人一眼,一脸正色道:“祝兄,麻烦你离我远点,我想静静!”
“好的唐兄!”祝希哲马上朝右侧挪出一米距离,又道:“唐兄,这科不行咱们下科再来!姓徐的年近四十中第有个屁好炫耀,咱们下科还不到三十五——”
“祝兄,麻烦再远一点!”唐博虎指着远处假山,“祝兄若是能到假山那边去,是最好了!”
假山边就是小湖,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祝希哲当然不可能这么听话。缩缩脖子,没再继续刺激唐博虎上火,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诸位,咱们开个盘子吧!”祝希哲一吆喝,顿时引来周围好几十名学子投眼过来。
“诸位,买颜侯中第者十赔一,买颜侯不中者一赔三十;买颜侯会元者三赔一,买颜侯不中会元者一赔三。还有李少愚公子、武明月公子……”
看不远处的颜子卿笑呵呵看着这边,没有生气,祝希哲胆子愈加大了起来:“能用颜侯科举做赌注,一辈子就这一次,有没有人玩啊?”
正当一众还有围在徐文青身边,给他披红带挂,庆祝中第的时候,不一会又来两队报喜官冲进颜府大门:
“捷报梦州襄阳府武老爷讳明月,高中甲子科会试第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蜀州蓉城府李老爷讳少愚,高中甲子科会试第二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连续两队报喜官给颜府带来巨大喜讯。
李少愚和武明月同时中第,分列二三名,那么毫无疑问第一名自然是——
几百名士子屏住呼吸。要知道颜子卿在会试前已经是连中四元,这一次要是再中会元,那就是五元及第……这样的殊荣,科举千年以来从没有人得到过。
李少愚苦笑着摇摇头,拍拍身上的草根树叶,朝颜子卿一声叹息:“还是你行!”
武明月一副无所谓样子,走到颜子卿身边:“恭喜颜兄!”
等武明月二人恭贺完,和颜子卿熟悉的一众师弟、朋友们竞相冲到面前:
“恭喜颜侯!”“五元及第,了不起!”“颜侯,众望所归!”
……
眼看日头越来越高,天气越来越热,众人庆贺的热情却丝毫不受影响,愈加高涨。只有一祝希哲在旁自言自语嘀咕:“咦。报喜的家伙,怎么还没来?——”
众人:……“是啊,报喜官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