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吾拿起近期官府邸报,冷笑连连:“笑话,倭奴,哪有那么多倭奴?家产尽数充公!哼,白让官府捡个大便宜。”
白宗吾想到韩家的结果,多少有点兔死狗悲。即是伙伴,又是对手,这一下子没了,多少有点感慨。“对了,我白家的抗倭军筹建的如何?
上次当今元祐陛下一拍脑门,“恩赏”给白家三千民团名额。既不给钱也不给粮,眼看期限将至,扬州府中郎将已经派人催促好几遍:何时能见到人?
白家招募的兵丁,是没办法白家自己带的。几百年来,白家世代书香,没出过一个武人,都以从军为耻。白姓当中没有能统兵的认,募来的人自然只能“白送”给扬州中郎将。
但这三千人人吃马嚼是要花钱的。兵器、皮甲、弓箭甚至吃喝拉撒,虽然不用套用正规官兵规格,但也是一笔不小费用。而且扬州地区世代富裕,愿意把男丁送来从军的家庭极少,还是去和倭奴搏命……光是安家费就是一笔恐怖的开支。
“正在筹备,就是招人不太好招。还有就是前期拨付的银两没了……”白家老二白祖声焦头烂额。老大忙活杭州那边的事,募兵招人这样的“烂事”自然落到自己头上。
“银两?”白宗吾很奇怪,看看长子白祖名。
此刻的白祖名头冒虚汗,不敢看白宗吾。
百余年来,白家愈加兴旺,很少为了银钱的事糟心。特别是白家长女进宫,生下当今福王之后,更是大富大贵,屡屡觊觎云州第一家族,向“天下七望”地位发起挑战。
见儿子不吱声,白宗吾说话:“祖名,为父记得你手里还有一笔卖粮的银两?”
听到这里,白祖名双腿一软,顿时跪倒在白宗吾脚下。“父亲,没了,那批粮食全没了!”
“没了?什么没了?”白宗吾一时没有听清。“什么粮食?”
“就是上次囤积的那一批!”此话一出,堂中众人全部色变。上次那批粮食有多少众人都知道的,一旦出事就是天**烦。
“囤积那一批!”白宗吾年老体衰,记忆减退,在白祖名提醒下,好久才想起来。
“咱白家的,我不是老早就叫你出手了吗?怎么回事?”突然,白宗吾想到一种可能:“难道你没有出手?”
看白祖名只知道磕头,不敢说话的动作,白宗吾手脚一片冰凉。
“祖名……你该不会是全压在手里了吧?”想到这样的可怕后果,白宗吾豁然站起来。吓得儿子、孙子们集体一哆嗦。
白宗吾说的又快又急:“你,你,我早让你脱手,别和那群逆贼搞到一起,你为何如此糊涂?啊!啊?现在怎么办,你说,你说!那么多粮积压在手里,马上冬麦就要上市!啊,你倒是开口啊!”
白祖名见再也按掩不住,咬咬牙把心一横:“父亲,不是积压,咱们家的那三百万石粮,也被官府给抄了!”
“官府抄了?你,你放屁!”白宗吾勃然大怒:“哪家官府敢抄我白家的粮?啊!?”
白祖名苦苦戚戚的说道:“为了省运费,没运回扬州,和韩家的粮放到了一处。这次韩家抄家,被一起给抄了。
‘十家通倭案’出来后,所有相关府县第一时间便把十家所属不动产封存。苏和仲四月初一上任当天发布的第一道喻令,便是封存十家所有粮仓,咱们家的粮食也在韩家粮仓里,被一并封了。”
苏和仲是真的被粮食问题给搞怕了,自己小命交到别人手里的感觉实在不好。上任后最关心不是那些家族们留下的不动产,而是粮食。
除了几家没涉倭的小粮商仓库,但凡和“十家”有任何牵连、哪怕有一丝股份的相关产业全被一网打尽,宁错杀不错放。
粮商们囤积的将近一千两百万石粮,第一时间就被封存九百万石,至于说里面有多少属于那些“干净”粮商的,根本没人理会。就像白家存放到韩家的三百万石一样:上面写你家的字了没?你喊它它答应吗?
“什么——”至今为止,白宗吾依旧不相信这个事实。“一起抄了?我白家的粮?那怎么可以!去告诉官府,把我白家的那部分,拿回来。”
“爹,不行的,韩家犯的是通倭大罪,仅次于谋逆,咱们绝不能和他们沾边的!!”二儿子白祖声小声补充。别的家族也许还能辩解几句,白家涉及皇妃、福王……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咽。
这句话无疑直接剥夺了白宗吾最后希望,让其内心瞬间崩溃。“你——你,”指着白祖名,浑身发抖。
“父亲,父亲赎罪!孩儿——父亲,父亲”众目睽睽之下,白宗吾嘴角忽然渗出血迹。身体一软,瘫倒在白家议事大厅。
“父亲!……”“爷爷!……爷爷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