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水匪头子,拿什么娶我妹子?嫁了你跟着上山当压寨夫人!喝西北风去?”颜子卿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好像有点势利,但为了妹子幸福,这话还不能不说。
颜子卿感觉势利,王伦可不觉得。谈婚论嫁,为点彩礼、陪嫁,翻脸打架的都有,颜子卿这句话才哪跟哪!站在好兄长的角度,这句话没有半点问题。
一听有戏,王伦顿时激动起来:“大哥,我这‘替天行道’是被他们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王伦把自己的血泪史娓娓道来:
王伦有一点没撒谎,他真的出自岳阳府王家,而且是嫡长子。
六年前中举后上京赶考,王伦被现在那群水匪劫持上山,劫持的原因是山上缺个文笔好的,需要帮着给大户们写勒索信。
上山后王伦渐渐发现这群水匪不同之处。穷人不抢、好人不抢、读书人不抢、救命钱不抢……林林总总十几条,真要遵照执行,除了抢官府和其他水匪,也就没什么人好抢了。
眼见众“绑匪”拖家带口,饱一顿饿一顿,山上的孤儿寡母、老人小孩整天吃不饱肚皮,王伦心软之下便写了封信给自己老爹,岳阳府王老爷,假装自己被劫,索要一千石粮。
王老爷哪里知道里面猫腻,长子被挟持,大惊之下赶紧给赎金。不只一千,满打满算给了一千二。
一封信换来上千石粮,王伦的动作获得了全寨上下尊敬,于是众人一跪——从此,水泊里便多了个“替天行道”汪志伦,少了个白衣书生王伦。
王伦入伙水匪的事,一直只有王员外和王伦亲弟王理知道。父子三人感情不错,依靠王家每年赠送的几千石米,最近几年,山寨冬天终于没有再饿死过人。
“这么说,你还是个好人!?”颜子卿不知道王伦嘴里有多少水分,不过既然他敢这么说,想必还是八九不离十的。毕竟,自己不是弟妹、庶母那样傻白甜。
“好人谈不上,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金盆洗手,不是,是归隐山林,也不是”王伦琢磨着想要表达的意思:“洗白!还是江湖上的话直白!”
“我想洗白,可没做好人的机会。山寨里那几千老幼妇孺丢不开,所以拖到现在。寨里的兄弟也和我差不多,能过安定的好日子,谁愿像老鼠一样生活!说到底,他们不是水匪,只是活不下去的百姓”。
“这次不正好有机会么!”王伦朝颜子卿笑笑,没换来笑脸,只能悻悻继续说:“我对玉儿真是真心的。眼瞅着快三十了还娶不上媳妇,我爹都急的要命,您说我能不急!”
“这次只要有机会从良,只要能安排好山寨里几千号妇孺,我手下三千兄弟就交给兄长!”王伦嘿嘿一笑:“别人不知道,雷泽岛上要安置个几千人,就是大哥一句话的事”。
王伦道破雷泽岛的事,颜子卿没意外。雷泽岛勉强能瞒住官府,但对于王伦这样的水匪头目来说,根本不算秘密。
听了这话,颜子卿饶有兴趣的问:“哦,你手下兄弟跟我,那你呢?”
“小弟科举能力不错,有机会,还想再搏一把!”听到这样的回答,颜子卿也无语了。
“三个条件,答应了你就来提亲!”颜子卿不含糊,事已至此,就看怎么解决。
“别说三个,三十个也——”
“住嘴听我说!”“大哥你讲!”
“第一,你山中的人,马上下山,上雷泽岛。”不管有没有隐情,老弱妇孺是无辜的。
“大哥,山上求之不得啊!”
“第二,你岳阳府王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妹妹过门。”王伦要没撒谎,做到这点不难。
“大哥,我爹求之不得啊!”
“第三,我们妹子过门后不在梦州定居,我在杭州府给她五千亩水田做嫁妆,再给你们修座园子,你们暂时住杭州。”颜子卿目光如炙,眼皮子低下,王伦要是敢骗妹子,分分钟教他重新做人。
“大哥,小弟求之不得啊!”
“大哥,那我这就回去,请我爹来提亲?”
“嗯,等等!还有时间,我们俩切磋切磋!”
“大哥,不要!——”
“就切磋切磋!我保证不打死你!——”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