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上,一起上,干掉他!”毛海峰也激起了凶性。
不过毛海峰嘴里的一起上是不存在的。群殴,也是有群殴的规则,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自相残杀、误伤。倭奴的刀都很长,现在又是晚上,旁边还是莲台——周围还有几十片荷叶——施工人员很尽责,荷叶扎的相当结实。
“八嘎呀路”有一点颜子卿不得不承认,倭奴们在以多对少的时候,还是相当有勇气的。剩余十余名倭奴一拥而上,颜子卿当然不可能用身子去接。闪身走进莲台,依靠着参差的荷叶躲避大多数围攻,抽身间,从一名名倭奴身旁闪过。
“噗!”一名倭奴紧紧握住咽喉,倒地;闪过倭刀,三菱刺扎进第二名倭奴心脏;左手架住倭刀,右腿膝撞“噗”左手刺扎进胸腔;一个假身晃过,右手假动作,左手刺再次跟上“噗!”第四名;抽出***,右手一甩,***扎进前方倭奴胸腔;左手一架,右手手刀一劈,咽喉破碎声响起,第六名倒地,右手反手抽出被当做飞镖甩出的***……
蝴蝶穿花或是蜜蜂采蜜?潇洒自如亦或是安车当步?第七名……第八名……第九名……第十五名……当颜子卿继续以双手交叉动作,缓步走到藏春楼楼船下的时候,毛海峰躺在地上,右手捂胸,倭刀落到一边,怨毒的看着颜子卿,身旁再无一人。
莲台到藏春楼之间,十几具倭奴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鲜血横流杂乱不堪。祥和浪漫的风月所,如今变成了屠宰场,不忍直视,腥气冲天。
毛海峰拼命摁住胸口的伤口,希望流出的鲜血能少一点,可惜再怎么按都没用,他不懂三菱刺的特性就如同不知道颜子卿为何非要取他性命一样,血像山泉一样往外涌。毛海峰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但心底一丝期望还是迫使他死死盯住颜子卿:若是能侥幸活着回去,必报此仇。
“颜侯!——”一个成熟、憨厚的声音从藏春楼三楼传来,止住颜子卿动做。
看到颜子卿停住身形,三楼声音愈加自信,“颜侯,学生泉州府举子李朋鸟,见过颜侯!——”李兆铭身在三楼最左边窗户。中间是崔二龄,右边是漕帮众人。李朋鸟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响在众人耳边。很多人终于知道,露台上顷刻间夺走近三十条倭奴性命,双手交叉握刺、浑身血红的少年到底是谁。
“他就是颜子卿!?”颍川众人嘴里喃喃重复这五个字,萧如秀和萧如兰互看一眼,眼神复杂。
“他就是颜子卿!?”君老、景老众人终于见到号称“盖压云州当代”的年轻人,“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他真是颜案首!?”杭州府众学子距离颜子卿最近,像蛤蟆般张着嘴对着窗外。林晓泉感触最深:我竟然要和这样的人争案首,鬼迷心窍了!
“他真是颜子卿!?”宋家小姐心思混乱。出生交州的宋家女,从小就不是在蜜罐中长大。民风彪悍的交州,女子也是可以习武的。诗词歌赋精熟的宋家小姐,刀枪剑戟也是会的,可这次还是被吓着了,她在脑海中拼命计算:颜子卿能放倒多少个大哥那样的男子——五十个?还是一百个?——宋师承若知道,非哭死在妹子面前。
“颜侯,学生有话要讲!”李朋鸟见颜子卿没说话,露出和煦的笑容。“颜侯,毛兄刚才绝不是针对颜侯,只是遇到一名宿敌!还请颜侯饶他一命——”
“颜子卿!毛大哥是朱总督请来的客人,你敢动他?”李朋鸟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崔二郎终于回归神, 开始满嘴喷粪。李兆铭听到此言悄然一笑,退后两步离开窗台,阴影笼罩之下,再看不到整个人: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但即便猪队友崔二郎,有时也有用处。
直接把朱子清都不敢宣之于口的事,拿到大庭广众来说,不知朱子清知道会作何想?
“毛大哥的义父乃是王植王老船主,所以——”说到此处,崔二龄见颜子卿竟真的停止了杀毛海峰动作:颜子卿半蹲,用毛海峰身上布料细细擦拭干净两根怪异黑刺,再慢慢放进两腿侧的皮扣内。
“哦,他就是毛海峰!?”颜子卿面色怪异,随即便想通:在这杭州地面,除了王固本提过的毛海峰,谁能带着这么多倭奴招摇过市?
毛海峰听到颜子卿问话,再次一口血喷出来:搞毛啊!你他么都不认识我,就往死里砍?今天这场架打的真他么的冤!
周围无数人,除王固本外全都面色怪异:原来他们没仇!!!
“佑之!毛海峰牵涉朝堂争端、抗倭大计,三思而后行!——”苏和仲一句话,更是证实众人心中想法。王固本在一旁,恨不得掐死苏和仲。
崔二龄心中一喜,有戏:“颜子卿,你要聪明的话——”
“噗嗤!——”毛海峰斗大的人头,带着狰狞、震惊、不信和了解离开了身体。颜子卿右手捡起毛海峰掉落在地的倭刀,“唰”一刀切下毛海峰首级——***没这功能——倭刀正好掉落在颜子卿脚边。
毛海峰的震惊和不信,是因为他没想到颜子卿知道他身份还会下手;了解,是因为临死前他终于想起刚才颜子卿的眼神:和自己当初看那些死人一样,颜子卿从来没想过放过自己,开始就注定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