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兄好!毛兄好!甄帮主好!诸位漕帮长辈快快请坐!”崔二公子嘴里的李公子向来宾挨个问好,便是女儿身的甄秀秀和普通的漕帮堂主也礼节无缺。李公子姓李名鹏表字兆铭,乃是泉州府第一大户李家嫡长公子,交友广阔,在云州也算**人物。
李兆铭头发黑中杂白,丹凤眼,嘴角上翘,风度翩翩,时刻面带无害微笑。乍一看三十余岁,其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多,也许是心思太重,所以少年白,但这倒挡不住其温文尔雅的气质,反倒增添三分沧桑感,愈加成熟迷人。
说起李家还有一段难以启齿的历史。其祖上正是《大汉奸邪录》上的“李元鼎”,大汉初立之时第一批“反周拥汉”的朝官之一。本身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因为这么干的人多了。可李元鼎千不该万不该用一杯毒酒“送走”了大周末帝,还谎称末帝是“病故”身亡。
李家祖籍原为青州府诸城县,自《大汉奸邪录》编撰印刷后,李家在诸城待不下去,举家迁徙到烟台府芝罘县。可惜名声实在太臭,在烟台府也待不下去,最后只能阖家搬迁至江南了事。李家般至泉州府,原先只是个小家族,可知怎么回事,最近二十年特别是十年来发展迅猛,大有赶超云州四大家的趋势。
这李兆铭连续两科科考,都只差上一丝便能登榜,最终含恨于举人。以李家财势,捐个吏员是没问问题的,可李兆铭没这么做。这李兆铭长袖善舞、为人大方,整日流连于云州大小权贵之家,出手豪爽,结识“兄弟”无数,所以在这云州地面上,也算是名遮奢人物。
“兆铭兄,今日我们可沾你的光了!”崔二郎哪有沾光的表现,一屁股坐在客位,随手拿起一条西瓜,“吭哧吭哧”便啃了起来。
“兄长这是何话?兄长和毛兄、甄帮主来此,是看得起小弟!”李兆铭外表成熟,实际年龄并不比崔二大,可这“兄长”一词,喊得无比顺口。李兆铭一拱手,招呼毛海峰和甄秀秀坐下,只不过在看毛海峰双眼的时候,二人有过瞬间短暂交流,马上又错开,似乎真不认识。
“兄长喜欢听谁人唱曲,今晚尽兴;众位千万别客气,招待不周,就是我李朋鸟的错!”李兆铭点头哈腰,没丝毫架子,就连心中不忿、带有怨气而来的漕帮众人,都生不出半点厌恶之心。
“听说最近你很捧那个叫黄莺儿的?”崔二龄这种花中老手,对花边新闻再关注不过。
“莺儿姑娘才艺双全,唱功尤其一绝,小弟仰慕不已!”李兆铭这边还有几位师爷模样的人,待众人落座后,拍了拍手,小厮们鱼贯端着大盘大盘的水果摆到众人面前:金色的美女芒、艳丽的火龙果、雪白的尖蜜拉、绿绿的释迦果、金黄的仙都、粉红的露兜、紫色的嘉实、……这些都是只有海外才能买到的热带水果,云州难得一见。更别说交州出产的:椰子、菠萝、荔枝、香蕉、龙眼、杨桃、木瓜、榴莲、芭蕉、枇杷、橄榄、番石榴、红毛丹等。
果盘一上,众人眼前一亮。大热天,肉类绝不如果蔬受欢迎,更别说这些品种繁多、娇艳欲滴的各色水果。这些水果别说价值几何,光是运输和储存便是不小的麻烦。毫无疑问,藏春楼是不可能有这种财力去做这种事的,李兆铭的诚意可见一斑。
“听说那颜侯对嗓门好的歌伶情有独钟,看来你们俩倒是能聊到一块去!”崔二龄无心之语,谁也没放到心里去,“我就不一样,我就喜欢那种前凸后翘的那种!哈哈!”说完还故意看了看甄秀秀一眼,露出的淫邪目光,八月十五的月亮都掩盖不住,让漕帮中某些人怒气勃发。
“哈哈,莺儿姑娘的唱曲绝对是一绝,不信兄长可当场验——”
“杭州府林公子,邀请藏春楼黄莺儿姑娘献唱一曲!”李兆铭话音还没落下,唱名小厮便把黄莺儿名字大声喊了出来。
“林公子?哪里蹦出来的夜壶!”崔二龄见李兆铭把剩下一半言语噎了回去,大感有趣,笑呵呵问道。
“小弟不知”李朋鸟耸耸肩很无奈,没有被人截胡的着恼。
李朋鸟不知,不等于小厮们不知道。李公子出手大方,小厮们自然不介意赚点外快,“楼下是余杭县林公子,就是做绸缎生意的林员外家大少爷。林公子近来也经常点莺儿姑娘的曲,这次包下了整个二楼,就是专程来给莺儿姑娘捧场的!”小厮目的李兆铭再明白不过,一块二两的碎银子丢了出来。
“李兄,有人打你的脸额!?”
崔二龄唯恐天下不乱,李兆铭脸上却没半点生气模样……沉思片刻:
“那兄长说,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