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这些话不要再说!我六根已净,就算他日再堕红尘也不可能与你有任何瓜葛。莲焰,我只当你是故人之子。”
魔界的天快亮了,暗绿色的云层中透出几缕极淡的光晕,像是胡乱涂抹得几笔,无甚生气。魔界的夜比晨长得多,四季也比不得仙界分明,景色更不消说。
我躺在魔窟的石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眼睛合上,浮现得都是他出尘秀逸的风姿,他清浅好看的笑容。
曾听闻人间界中有一种妖术唤为蛊术,一旦中了此术,便会心不由己,身心受控于他人。
从看他踏莲而来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种了蛊术,无法可解。
披衣而起,我借着蒙蒙日光摸索到他房间门口,长久不动地坐着,像尊望夫石。我在想,魔界气候不同,他会不会不习惯,宴会上的糕点,他还吃得惯吗?
他只答应留下,却不肯同我成亲,是不是总有一日还要回昆仑之巅与我陌路。这一念头刚冒出来,搅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纷杂的念头一个接一个,逼得我不得不念了隐身诀踏入他的房间。
暗淡的日光照在他的床头,又似不同。
不愧是昆仑之上最有仙韵的上仙,就连睡觉的样子也格外工整规矩。玉簪未除,水亮的黑发扑了满枕头,玉骨分明的双手交叠着护在丹田。
靠得这样近,能闻见他身上淡淡芙蕖香。
站在床榻边凝神看了许久,实在心痒难耐,我还持着隐身诀,他未必能发觉。这样一想顿时壮了色胆,手缓缓抬起抚上榻上人柔软冰凉的发丝。
他未动,蝶翼般的睫羽浅浅合着,仿佛已陷入沉睡。这个发现令我越发胆大,睡梦中的熙夜不知梦见了何事,眉心仍是浅浅蹙着。
看来这心怀六界的上仙并不好当,睡个觉也不得安稳。
本王一向善解人意,更何况是心尖上的人。我俯下身子,想要温热的唇帮他熨烫开眉心皱褶。
不料还未靠近,就被人托住了下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