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没过来,声音先传了来:“不错,大丈夫行径一世,自然要争口气才行。”
走来之人,正是彭家大公子彭浩影。彭浩影手中拿着一个布袋。
彭浩影说着话,把手中的布袋放在床边的桌上,抖开,里面是一个葫芦形的小瓶,说道:“这是咱家大夫给配的顺心丸,说是能解心郁。”
杜世闲谢过了彭浩影,说道:“浩影大哥不必费心,我也不怎么难过了。”
彭浩影听闻忙说道:“这话,咱们仨这说说也就是了,那杜宇毕竟养你一年,可别让别人再在背后嚼你舌根。”
杜世闲“哼”了一声道:“谁为他,我之前,也是为村长爷爷难过。”
彭浩影拍了拍杜世闲,接着说道:“村长爷爷临走前把你托付给了我,咱爹已开口了,说要昭告四邻重新认你为子,让我来接你。”
杜世闲听闻忙说道:“我不愿意!”
彭浩影拉着杜世闲边走边说道:“走,路上说,别让我难做。”
彭浩然也在后面随声附和着,杜世闲只得被拉了出去。
二人刚走出院子,一个身着黑灰色薄纱的女人便横插过来,挽住了杜世闲的手臂。
杜世闲忙回头看去,这女人看着也就舞象之年,脸上却涂着厚厚的脂粉,眼皮上更是抹着两笔草绿色的眼影,看着平添了许多故作成熟的样子。
杜世闲正欲开口问话,刚看向这女人的双眼,只发觉她两眼混沌,竟看不清眼睛的样子。
杜世闲只看了一眼,便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竟喷出了一阵淡淡的烟雾。
彭浩影见状眼神一凛,又回复如常,一把拉开这女人说道:“闲弟没事吧,这人怎么回事,也不看路。”
杜世闲睁开眼,已无刚才那女人的身影,也不在意,道了声无事,便和彭浩影接着走开。
正午时分,彤日正空,讲坛下人头攒动,都探着头,看向讲坛之上。
讲坛上神雕还未刻完,却没了雕刻的工人,“可摘星辰”四字配着残雕,从下看倒有些可笑了。不过残雕的尾部,此时站着一群人,为首的黄袍中年人不怒自威,一人的气场便抵住了残雕的可笑。
这中年人正是号称雕神的彭轻鸿,今日彭轻鸿戴了冠冕,身着明黄色长袍,袍上绣了一只展翅雄雕,仔细看,正如石墙上未刻完的雄雕好似一样!
彭轻鸿背负着双手,盘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半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彭轻鸿的背后,站着轻挥折扇的彭浩影。
此时的彭浩影没了平常时刻挂在脸上的浅笑,也神色肃穆起来,只是手中的折扇挥舞得时快时慢,暴露了少年欢脱的内心。
彭浩影的身侧并肩站着青衣的彭浩然和白袍的杜世闲,此时的二人也配上了玉冠,被这庄严的气场震慑得不好交谈,只得静静的看着前方彭轻鸿的背影。
四人的背后,还站着数十个小至五六岁,大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各个头戴玉冠,也不说话,正是彭轻鸿侧室的孩子。
众人站了一会儿,待时过正午,彭轻鸿咳了一声,开口说话了,未见用力,声音却异常洪亮。
“各位乡亲父老,我百里村值此变故,死伤惨重,但天佑吾民,如今我百里村转危为安,实乃幸事。”
话音未落,底下的众人已经嘈闹起来。
“多感谢彭雕神相助。”
“要不是彭庄主,我们哪还有活命机会啊。”
“是彭庄主护佑我们。”
……
彭轻鸿等众人议论声渐消未消之际,双手伸出,凭空虚压了压,开口道:“今日彭某托大,在这村子正中召集大家来,所为之事,便是我这孩子,彭浩闲!”
一片哗然!
这村子里人大多知道杜世闲其人,六七岁便能改制彭家兽药,虽说也是个天赋异禀,但调配的药却用在了活人身上,还药傻了村中猎户队长的儿子。
这以前吧,村长老是拦着猎户们,加上杜宇的铁匠铺不在村中,杜世闲这孩子也是彭家过继出来的,大家也不好去找事,但也不会对他怎么亲近,如今他要重回彭家,还真是又要真是一步登天了。
众人都静静地看着讲坛之上,不再作声,还有意无意地向着讲坛下那一帮子猎户站着的位置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