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缺席了几十年后,电灯再次出现在冬岭镇的这个夜里,不知不觉地改变中的,远远不止托米纳一家人。
但并非人人都乐于去接受这样的改变......
塞纳看着刚才对他感恩戴德的一个奴隶兴冲冲地推门出去,脸色却依旧阴沉得跟刚才放到那人手里的金盖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一样。
“你看看,这到底成了怎么一回事?!”
塞纳冲着弗吉喊道,后者正坐在理事会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似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急啥?又是你说的,只要不坏规矩,艾郭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他现在用来给其他奴隶赎身又有什么不妥?”
弗吉两手一摊,答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房间内就两人,塞纳也犯不着再跟弗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样下去,那小子很快就能成为奴隶们的领头人,到时候就能跟你我拍板叫价了!”
“难道他现在就不是奴隶的领头人了吗?”
弗吉反问道,
“难道刚才他不已经在跟你讨价还价了吗?”
“这......”
塞纳愣住了:的确,他所担心的“将来”,其实早已经成为了现实。
弗吉站起来,走到窗边,外面已是夜幕时分。他推开窗,说道:
“你看看这天,灰蒙蒙的,见不着月亮,也没有星星。昨天是这样,前天也是这样,如果没记错,去年,前年,甚至过去的十年都是这样。但现在——”
弗吉招手让塞纳走近:
“你看这外面,家家户户亮着的灯,像不像原本应该闪在天上的星星?嘿,哪个混蛋,竟然还在放音乐?嘶,这歌有点耳熟啊......”
“Sound of silence。”
在艺术这方面,塞纳做弗吉的老师绰绰有余,立马就接口报出了歌名。
弗吉点点头,转过脸来看着塞纳:
“老塞,你我都是天裁前出生的人。难道就不怀念和期盼以前的时光吗?如果有人能带领冬岭镇回到那个文明的岁月,谁领头,谁拍板还真的那么重要吗?”
塞纳沉默了,弗吉这么跟他掏心置腹的确有点让他感动和意外,但他却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
“弗吉,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我们出生时候的世界了。以前的世界里,有牧羊犬和羊,但在现在的世界里,只有狼和羊。连上帝都抛弃了的世界,谁都救不了别人!
别说他艾郭一个人,就算是我们整个冬岭镇都没有了奴隶,又能怎样?你连哈德镇的都管不了。只怕到头来......”
塞纳上前把窗户重新关上,重重地说道,
“你我,甚至全镇所有人都会陪着沦为奴隶!”
“你也太......”
塞纳张开手掌阻止了弗吉继续的劝说:
“弗吉,虽然你我意见经常不同,但我总是给予你身为一镇之长的尊重。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一定不会妥协的!”
说完,塞纳拿起门边挂着的礼帽,又紧了紧领带,便开门离去。
弗吉看着那高瘦的远去身影,再望望外面的镇子,隔着玻璃窗都能听见不时从哪户人家里传来的笑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