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桥梁,全在胡家这里。
鲁国狂士心里暗叹:空有一腔报国志,奈何奸臣当道。
孟中高看他眼神犹豫,笑道:“太公望,齐之逐夫,朝歌之废屠,此间乃故齐之地。”
接着引手窗外,“唐先生,不可忽略了眼前美景啊!”
鲁国狂士心里一惊:英雄不问出处,专诸、聂政、朱亥之流,皆出此辈,那胡屠夫虽市井小人,可这二衷子倒是有先辈之遗风!
说起来,胡排的确闹的有些过分,不过确实为了自己家。
虽然相当自私,但他收拾的那帮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胡排的不同,其实就是一把杀猪刀。
路见不平不是拔刀相助,而是唰地一声响。
人生百年,弹指一挥间,最终归入黄土,就没了高低贵贱,能够回溯的,只是各人的路径不同而已。
他眼望窗外,捋须笑了:“爆流泉名扬天下,此间自然不缺风流人物。”
孟中高笑了:“胡排,唐先生雅智之人,听说府上有幅泰山观日图?”
胡排毕竟是二衷子,脑子一阵一阵的,和他交往,容易被人笑话。
泰山观日图,这是孟中高,找的合适理由。
“行了行了,别那么多废话!”
胡排不耐烦,转身就走。
文人之间所谓的雅兴,往往就是酸溜溜的,他根本不想玩。
鲁国狂士看他背影,冲孟中高一笑;“你这位学生,可不受圣人待见啊!”
孟中高摇头无奈,伸手引路;“唐先生,请。”
胡排前方引路,二人跟在后面有说有笑。
爆流泉离胡家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爹,娘,有客人来了。”胡排推开了门。
此时胡屠夫两口子,正在商量给胡排买书的事,听到喊声,急忙出屋。
“哎呀,原来是教授来了,快请,快请!”胡屠夫一溜小跑到了门前。
他这胖大的身躯,带起了一溜尘土。
胡子涵有些惊讶:前世老师家访,那对父母怎么没这么热情?
“哎呀,我家杀猪……杀哼卖肉,教授能大驾光临,我这可是鹏……嘭……”
胡屠夫急忙扭头,“阿排,那词怎么说滴?”
“蓬荜生辉。”
“哦,蓬荜生辉,蓬荜生辉。”胡屠夫对着孟中高笑容可掬,比前世家访给的待遇好太多了,毕恭毕敬地伸手引路,“教授,请……”
后面还有一个人,衣衫不整,形容憔悴,满头乱发中夹着不少白发。
胡屠夫愣神片刻,忽然反应过来:“呦,原来是唐先生,失敬,失敬。”
鲁国狂士点头微笑。
胡排顶了胡屠夫一下:“爹,你认识他?”
胡屠夫连连点头:“这是南直隶才子唐伯虎,怎么能不认识?”
“可他不认识你啊!”
胡屠夫的笑容立即没了。
他忽然意识到,尽管唐伯虎此时落魄,但屠夫也和他不是一个阶层的。
孟中高咳了一声,对胡屠夫拱手:“胡家翁,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令郎高才,难得唐大才子来此,你家这门楣,我怎么看着高了呢?”
胡屠夫反应过来了:我儿子厉害,我还争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他笑容又露了出来:“唐先生,快请,快请。”
想起家中的妻女,鲁国狂士心重如山:
人家有儿子,即便被布政司给抄了家,照样翻身有吃有喝。
这次如果还没有功名,有何面目归乡?
胡排从范进那里,大致也知道他一些情况。
有才之人,历来性情高傲。
他也不想和他计较,于是对胡屠夫道:“爹,你去弄点吃的,你儿子来应付。”
“嗯,好嘞!”
胡排是胡屠夫的命根子,只要他好了,一切都好。
不过胡排请鲁国狂士过来,不是喝酒的。
这家门范进都没进过,他能踏进了,已经不错了。
胡排也不想用前世的思想改造他,很快拿出了那幅画。
唐伯虎书画,当今冠绝天下。
当初胡屠夫刚来济南府,听说鲁国狂士正是唐伯虎,苦苦求了他好几天。
鲁国狂士看到那樊哙,想起当初戏谑胡屠夫,不由自主地笑了。
可他看到胡排要拔刀,急忙把笑容又给敛住了。
“以前的事,我也不和你扯淡了。”
胡排伸手拍了拍画,“你现在给我重画一副,要不然……”
他话没说完,空中忽然咚地一声巨响,震得屋檐茅草簌簌而下。
三人抬头看时,虽然有太阳早已偏西,但还是能看到空中不少亮点闪闪。
孟中高相当奇怪:“谁家的钱没处撒了,大白天放起了烟花?”
烟花?
胡排忽然想起,自己曾顺了济世三枚天女散花。
“小萝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