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涉闻言没有理会,显然是周言砚自己坐到他旁边。
周言砚拿出药,端起水杯,自顾自说,“我每天都要吃很多药,身体都弄不好了,却只能保证腿上的肉不要萎缩畸形得太快。”他说着,看向李涉,“真羡慕你,你真是天之骄子,连运气都比我们这些人好。”
李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微微咳嗽出声,他没在意,“想说什么?”
周言砚脸上的笑慢慢没了,“我当初比你早进部队,样样优秀,可你进来以后都变了,你脑子灵活,比我厉害,比我能吃苦,连上面都开始夸你,慢慢没有人能看到我。
你知不知道莫名其妙变成第二是什么感觉吗,我有时候都想你出任务发生意外,可又觉得自己狠毒,本来我才是天之骄子,你一来就什么都变了!
我那天是故意和你作对,我和赵钊商量好要挫挫你的锐气,我们也不是没有把你当兄弟,但再给我们选择一次的机会,也一样会毫不犹豫丢下你,如果你不是回来救我们,而是我们三个同时遇险,那丢下的也依旧是你,你永远是会被抛下的那个。
李涉额发垂下,看不清他眼里神情,只有唇色苍白,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些慢,“为什么说出来,你可以装一辈子。”
周言砚一颗一颗吞药,不吞只嚼,似乎根本不怕苦,很平静地开口,似乎就是想毁掉他对人性的所有认知,“我不想装了,我只想拉你一起痛苦,凭什么只有我受折磨,你却好好的。”
顾语真听到这里,端起前面的酒杯一饮而尽,起身接着拿过桌上的红酒瓶。
周言砚表情都有些阴沉,“李涉,我信不信每天装装可怜,你就永远是贪生怕死的代表,你永远都不能回部队了,被部队除名,你永远都会是军人的耻辱。”
“啪嗒”一声响,酒瓶碎掉。
周言砚还没感觉到头顶的疼,就有一阵凉意顺着头顶下来,他微微低头,全是红酒,流了满脸。
顾语真砸下去的时候一点力气没留,周围有人尖叫着散开。
她一字一句开口,“不怕你害死的兄弟上来找你吗?”
红酒瓶砸落在周言砚的头上,溅出的碎片滑过李涉的脸上,传来细微的痛意,一道血痕出来,痛意渐重。
他怔住,抬头看来。
张锡渊亲眼看到这一幕,完全愣住。
周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显然察觉到她的话是说赵钊,不少人拿起手机,准备要拍。
张锡渊当即冲过来,脱下外套盖在她头上,“顾语真你疯了,前途不要了!”
顾语真头被外套盖住,看着李涉,眼里都有些红。
李涉看着她,似乎完全忘了反应。
张锡渊来不及多说,直接盖住她的头就往外跑,避开所有手机镜头。
可周家人动作更快,直接报警,顾语真被派出所拘留。
张锡渊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疯狂不计后果的事,也是第一次带着艺人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消息就已经传到网上,这事直接上了热搜,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有人拍了她在派出所里的照片。
照片里,她坐在派出所里,白色的裙子和腿都溅上红酒,颓败残忍的美,像美人鱼割伤尾巴,天真地以为就能拥有腿。
所有人都知道她打人,打的还是坐在轮椅上的人。
第一印象先入为主,影响极其恶劣,直接掀起腥风血雨。
短短半小时,网上已经天翻地覆,她的电影被人骂到下架,所有她的作品都在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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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涉靠在医院的墙上,似乎有些六神无主。
他问电话那边的张锡渊,“怎么样?”
“在派出所,周家人不解决,她前途就彻底完了。”
李涉当然知道,他看着里面,没有说话。
周母猛地扑上来,就算周家人竭力拉着,也扯不回。
周母扯着他的衣服,大声嘶吼,“你到底想怎么样,都已经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害他,非要把他命送了才乐意吗!”
李涉拽下周母扯着衣领的手,“搞清楚是你的儿子害我!我对他已经够宽容了,别再挑战我的耐心,如果今天你们没完没了,那就大家都别想好过。”
周母被吓到,闻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小阎王可是混不吝,他家里都管不了的那种,真疯起来,那就不是拉得住,拉不住的问题了。
…
顾语真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警察的严厉提问,四周苍白的墙面,还有凌晨的天空,灰蒙蒙地微亮,风冷得刺骨。
一切都是她从来没经历过的,她会背上案底,永远无法清白。
顾语真看着手里染上的红酒,没有表情。
手机里源源不断刷新着骂人的话。
‘连残疾人都打,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星。’
‘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我为我粉过她感到呕吐。’
‘封杀!必须封杀这种人!影响太恶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