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战前就内应使用方面的商议,陈远喟然点头道:“还是陛下思虑周全,却是为臣孟浪了。呵,那便选个月黑风高的好时辰,再让内应发动吧,且叫北胡蛮夷们再多嚣张两天...”
纪泽的谨慎估测,很快便在双方战场上得以体现。首先是北胡左翼的鲜卑三部大军,历经塞北之战,他们的组织纪律明显更强,避让车阵几乎没让他们产生多少混乱,不久便已好整以暇的游弋于车阵之北,直待伺机发动。而右翼的胡骑虽然乱些慢些,却也因为草原空旷便于腾挪,很快也恢复秩序,虎视眈眈。
便是中阵,数十万胡骑连绵近十里,六万血旗骑军纵横一隅尚可,想要透阵却非一时之功。而利用东侧胡骑挨揍挣出的时间,铁罕等人好一番调度,兼有左右两翼压阵,胡骑中阵的西半部兵马也顺利撤往两翼,严阵以待。
“嘀哒嘀哒...”眼见北胡联军渐渐恢复秩序,更有包夹六万出阵血旗军的迹象,纪泽适时下达了收兵命令。三支驰骋于北胡中阵的血旗骑军令行禁止,纷纷掉头,冲着东面那些已被杀溃一次的胡骑,复又凿穿回来,其气势之盛,简直闲庭信步。
“混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北胡大纛下,铁罕面如锅底,怒声嘶吼道,“传令下去,鲜卑三部在北,漠北各部在南,两翼各出六万兵马,就近包抄拦截,定要将那些出阵的血旗骑军都给留下!通知各军,注意与血旗骑军混战于一处,某就不信了,血旗军会对自己人动用炮铳!”
铁罕的命令传下,十余万胡骑立从两翼包抄过来,直欲赶在血旗车阵抵达之前,将六万出阵血旗骑军闷杀。只可惜,随着一颗颗铁西瓜从血旗骑军中掷出,伴着接连不断的轰响,但凡接近血旗骑军的胡骑,无不人仰马翻,惊叫哀嚎,别说拦截回返车阵的血旗骑军了,自身简直就似上前找虐去的。
西方的血旗骑军勉力破围而出,东方的血旗车阵则巍然相向逼近,二者皆势不可挡,直吓坏了居中拦截的胡骑们,须知有着手雷开道,胡骑们真还难与血旗骑军分割混战,根本没法要挟血旗车阵停用铳炮。而待到血旗车阵逼近,排铳一发,火炮一响,一众挡路的胡骑再不死撑,纷纷作鸟兽散。
没了挡道的,突围而出的血旗骑军们根据令其指示,顺利穿过玄襄车阵凹角处的一条条通道,安然返回车震之内。而血旗车阵仍是不停,一路碾压过适才的骑战场地,逞威驱散胡骑之余,连打扫战场的机会都没给敌方留下...
接下来,场面就有些诡异了。庞大的血旗车阵巍巍然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无人敢挡,也无人来挡,但血旗骑军也不敢轻易出阵去招惹严阵以待的胡骑大军,落了个孤芳自赏;胡骑们则化身狼群,游弋于车阵周边,去又不去,攻又不敢,倒似成了迎接血旗车阵的仪仗队,远远却忠实的围拱在血旗大军的外围。
车阵南侧,胡骑阵中,大纛之下,铁罕与一干盟军主首已然恢复从容。尽管今日一不小心被血旗军接连咬了两口,折了五万胡骑,伤了不少士气,可八十万大军足以扛住这等伤亡,他们更已彻底明晰了血旗军的一应打法,寻得了应对之策,算来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哼,血旗车阵委实厉害,浑身是刺,难以逾越,可是,乌龟壳再硬,它终归爬不快,有守无攻呀。”抚须冷笑,铁罕摇头啧啧道,“我等且就这般环嗣于侧,只不知血旗军能在乌龟壳内熬到什么时候。”
“盟主所言甚是,汉军历来守强攻弱,且动作迟缓,我草原儿郎只需狼伺左右,磨光其锐,终可一击歼之!”不无奉承的,赤班适时插言道,“不过,看血旗车阵的方向,好似正在前往盟主您自家的部落老营呢。”
“呃,卧槽,好恶毒的血旗军!”经赤班提醒,铁罕顿时一脑门黑线,嘴角抽了半天,终是咬牙道,“去就去吧,大不了我铁尔启部就先搬个家,他日翻倍夺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