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前,有股溃兵乱民,以溃兵军候纪虎为首,组成血旗军,袭杀我鲜卑驻高邑百骑...少头领率军四下追剿...三日前偶经元氏乌桓营地,岂料那里早被血旗军悄然占据,更有可恨的乌桓叛将,出面遮掩,乃至引诱少头领入营歇息,结果,结果,少头领与三百余骑误入其中,悉数战没!”那百夫长心头发颤,忙从头至尾细细讲述原委。
段乌根受段务勿尘偏爱几乎人尽皆知,这种报丧的事情最是危险,怎奈赵郡五百余鲜卑军被血旗营零敲碎打下来,如今仅余留住平棘联军大营的数十人,他这个百夫长也成了唯一的最高长官,不来谁来?总算他机警,拖长汇报节奏让段务勿尘冷静,更将火头一个劲往在场的乌桓人身上引。结果还好,他最终躲过板刀面,仅吃了记窝心脚。
“你乌桓人何以嚣张至此,竟敢与乱军勾结,暗算我鲜卑勇士?”踹翻那百夫长,段务勿尘手指羯朱怒斥道。
羯朱一脸苦逼,这关他啥事?鲜卑人自己中伏被歼,其实死得挺好,而那驻守赵郡的是渤海乌桓,他也管不住啊。本该喝茶看戏的他,只因做了各地乌桓联军的大首领,这会儿却要承受鲜卑人的怒火了。怎奈实力为王,他辽西乌桓不过带甲五千,段氏鲜卑却能拉出三两万,他还真就不愿莫名其妙的与段务勿尘翻脸。所以,他忍了段务勿尘的殃及池鱼,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王浚。
被一众胡蛮当成摆设撇开半天,联军主帅王浚总算得以出场,掩去眼底愠色,他和声道:“乌根少头领与鲜卑友军的折损委实令人心痛,但想来乌桓友军不会涉及其中,最多是个别俘虏被逼背叛而已。我等还是先设法解决那什么血旗军,为少头领等人报仇才是啊。”
“哼!此事乌桓人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段务勿尘放句狠话,并未揪住羯朱不放,他转向下首一名鲜卑千夫长道,“富勒,你即刻率部前往赵郡,为我鲜卑勇士雪耻!记住,要将那血旗军斩尽杀绝,还有,务必带回敌首头颅,给我做酒具!”
事实上,能坐上单于位置,对于些许损失,段务勿尘哪那么多情绪?他偏爱段乌根不假,可那何尝不是为了声明而为,段乌根死去,乌根一支的人丁财富也就落入段务勿尘之手,何尝不是好事?态度摆了,乌桓人也非想捏就捏的,王浚送来台阶,他自然就坡下驴。至于什么血旗军,无非偷袭得手的跳梁小丑,汉人正规军都那怂样,随便灭掉就是。
“得令!”一名五大三粗、一脸凶相的鲜卑人离席而起,向段务勿尘行礼应命,继而带上那名报信的百夫长,大踏步出殿而去,依旧没搭理王浚什么事。见此,羯朱松了口气,坐一边看戏了,交代什么的谁还当真,最多回头将皮球踢给渤海乌桓就是。
再次被忽视的联军主帅王浚,的确够有涵养,面不改色,反是义正辞严的主动表态道:“好,既然鲜卑勇士自行出马,想那血旗军跳梁小丑指日可灭,本都督便传令赵郡各地官府,全力配合剿灭之。此外,血旗军对抗王师,更筑就京观,残暴妄杀,十恶不赦,特下海捕文书,举报有功,包庇同罪,悬赏缉拿,以正视听...”
房子县,子母谷以东十余里,就在幽并联军一众大佬挥斥方遒之际,他们口中的跳梁小丑,已离开子母谷营地。此刻,一处普通的低矮丘林中,正埋伏着两百多战马与百余鲜卑衣甲的军卒,却是纪泽与他的血旗营偏师,骑卫与近卫两队战兵。而在他们西方的遥远之处,火光正映红天际。
为了给入山队伍断后掩护,纪泽等人在子母谷营地守了两天,提心吊胆伺探警戒,不想赵郡压根没有大兵前来追剿。结果纪某人自己做贼心虚,狐疑敌人酝酿什么大动作,实在坐不住了,左右孙鹏队伍已入山两天,营中剩余百姓也一直被隔离视听,今日入夜前,他索性遣散营中被释百姓,一把火烧了营地,以及并不存在的辎重粮草,带上断后队伍离开了子母谷营地。
当然,直接入山未免落了下乘。没了伤弱累赘,又有薏仁霜马,机动性与安全性大大提高,纪泽打算在入山前,再给敌方小小摆个迷镇。所以,火烧子母谷胡营之后,他便率部潜至这处房子县城通往子母谷的大道,以招待可能前来探究胡营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