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心中一惊,蒙面女只是远远看了几眼,便能说出他的修为大概,虽然三月时间有所偏差,也足见其武艺不俗了。脑筋一转,他并未因蒙面女话中潜台词丧气,而是继续讨问道:“敢问女侠,何为大机遇?”
“或天材地宝,或高人传功,或死中得活,皆可遇不可求。”蒙面女江湖经验不足,可并不傻,渐觉纪泽或在拖延时间,语气转冷,“好了,时间不早,告辞了,后会有期。放心,你我虽各属阵营,杀胡却算同道,此间之事我不会外传的。”
眼见蒙面女转身要走,视野中自家军卒不过新增了小猫四五只,纪泽心中焦急,却是突然想起在哪听过此女声音了,不正是那夜带着二十多溃兵潜出虎啸丘,被别个七八骑吓得一哄而散的那次吗?眼珠一转,他忙诈问道:“敢问足下,半月前那夜,虎啸丘之西,贵派大举出动,女侠为何要放过纪某?”
听得此言,蒙面女豁然驻足,气势大盛,回身冷视纪泽道:“我晋阳宗行事素来谨慎,你是如何...”
言至此处,蒙面女愕然停住,却是发现自己一急之下竟说漏了嘴,她顿时满心羞恼,美目怒瞪纪泽,浑身更散出浓烈杀气。纪泽被吓得一个激灵,强忍住才没后退,干咽口吐沫,他连忙解释道:“女侠切莫着恼,纪某并不知贵派事务,事实上,啥晋阳门的,朝哪开俺都不知道啊。纪某只是当夜与一众溃兵刚潜出虎啸丘,便恰好撞上女侠一行,被吓得溃散,却因女侠一言而侥幸得脱,是以深记女侠声音。”
蒙面女一听,显也想起了当夜情景,的确有群溃兵被他们吓得逃散,倒是信了纪泽七分。只是,自己当时仅因不明敌情且不愿多事,才没继续前行,到了眼前这厮嘴里,却成了自己故意放过他,至于这般自作多情嘛,也太没脸没皮了,这还是叱咤赵郡的血旗军候吗?更可气的是,她一名天之骄女,自小聪颖,同龄中武艺超群,在门中素为师长看重,被平辈推崇,不想难得独自出来一回,竟被这么个武力低微更兼叽叽歪歪的厚颜货色,几句便套出了跟脚,情何以堪?
好笑、可气、不屑、羞恼、愤愤,妙目流转间,蒙面女诸般神采交替,心下已决定将此糗事永远烂在肚里,更欲上前痛扁纪泽一顿出气。可恰在此时,远处郝勇的一声大喝传来:“鼠辈休走,与郝某大战三百合!”
郝勇这一嗓子用上了内劲,声如洪钟,蒙面女自知来者不弱,没数十招恐难料理,而眼前这厮已有近十军卒围护,急切间也难拿下,她虽自负有暗劲巅峰修为,也不敢延至郝勇赶来,从而被拖入众军围困。愤愤然一跺玉足,她懒得再理纪泽这厮,身形一纵,兔起鹘落,便往院墙而去。
眼见蒙面女不待己方设围,便断然离去,纪泽暗叹口气,挥手止住众军卒的放箭企图。以蒙面女的身手,院外又不乏树林河流,想在黑夜间将她留下太难,那就不必结仇了,哪怕仅是惹恼了,人家顺口放个消息,血旗营也不好消受啊。而蒙面女莲足频点,犹如一只黑燕,倏忽间几个起落,便已窜至院墙,再一弹身,竟已轻飘飘上了丈五高的墙头。
“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竟然真有,这还咋混啊?”目睹蒙面女的轻盈如燕,纪某人嘴角抽搐,喃喃吐槽。这等身手,他前生只在武侠电视中见过。还好此女中二归中二,对己并无杀心,否则她若偷袭,自己有几条命也得丢个干净,这可不是如今的近卫所能正常防住的。可笑自己这两天因为队伍壮大,竟已对练武有了懈怠之心,真是无知者无畏呀。
当然,惊骇归惊骇,道别还是要的,纪泽冲着蒙面女的背影,热情欢送道:“女侠慢走,你我两度偶遇,定是有缘,不知可否留下名讳,以便他日相见!在下对女侠的仰慕之情恰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
已经踏上院墙的蒙面女一个趔趄,好险没再栽回院里,总算她功夫够扎实,一个挺腰,愣是勉强翻出院外,风中飘来她的怒喝,满满的羞恼与嫌厌:“闭嘴!最好别见,否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