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还不知道吧,我们阿妈都糊涂一年多了,谁都不认得。没想到你和朵儿一回来,就把咱妈的心病全部治好了!阿弥陀佛,感谢大慈大悲的佛祖菩萨,咱家的厄运总算结束啦!”
库日娜接过素儿欣慰的感叹道,似乎有意把爷爷和商队的话题暂时撇开。
母亲此时正紧紧握着兰顿大哥的手不停的嘘寒问暖,而沙米汉已经与他的娇妻英兰里尔和幼女难舍难分的拥在了一起。
“姐夫,怎么没见秦冲啊?”
“还有刘真儿!那个锅盔刘怎么也没有回来?”
一旁的小姨妹库利亚和樱兰姐姐有点遗憾的笑问道,她俩在归来的马队中没有看到自己的意中人,肯定很失落吧。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将来再慢慢告诉你们!”
所有的伙计和歌舞姬姐姐都如迎接远行的亲人一般争相招呼我们,确实没有时间向俩位佳人解释迦南起义的来龙去脉了。
“朵儿!快把我们的钱袋子取来!”我对正在与众人欢声笑语的古兰朵大声的喊道
已有伙计卸下了马背上的所有行李,朵儿在一大堆皮囊中找出了装有一万枚罗马金币的那个钱袋,哼哧哼哧的拖到了我的跟前。
“各位兄弟姐妹!感谢大伙这些年来对我们清风泽客栈不离不弃,代我照应家中的妻儿老母!金城这边有礼啦!”
我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向这些陪伴我们兄弟和古兰朵一起长大的亲人们深深鞠了一躬。
“如今金城在西方发了点小财!呵呵!我来给家人们分点红利!每人十金,见者有份!”
十个金币差不多是一个成年伙计在我家五年的工钱,听罢我的招呼,所有人都忘情的欢呼了起来,给我鞠躬磕头致谢。
“孩儿们都起来吧,我们清风泽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喜庆啦!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家母对于我的散财之举倍加赞许,就算是散尽万金也比不过她的一双儿女平安归来。
“朵儿快快分钱!哥哥姐姐们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杀牛宰羊,张灯结彩!把王城的亲戚们都请过来好好的庆贺庆贺!”
人们欢天喜地的接过还沾有马背余温的罗马金币,千恩万谢的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前来恭贺的各路亲戚和商家伙伴络绎不绝,送走了一波又是一波。
我也从妻子库日娜和众人的口中,慢慢弄清了西行几年来清风泽家园的种种变故。
东晋隆安元年,也就是去年,爷爷易临风在从建康归来的途中无疾而终,奶奶慕容琼琳也在几个月后驾鹤西去。
我易门商队就此解散,苏德尔苏叔在爷爷的坟前搭了间草庐,为其守墓,替我等儿孙尽人子之孝。
其他的商队老人已经四散开去,回到了各自的家乡不知所终。
与爷爷相伴一生亲如兄弟的卢羽老丈,也在去年冬季因为忧伤过度老病复发而撒手人寰。
他们这代汉人在西域于阗国的奋斗史,也因为二人的离去而走到了尽头。
按照商道惯例,三年在外未归音信全无的商者就视同丧命天涯。
所以今年清明期间,库日娜忍痛自作主张,在爷爷的坟茔旁边,给我们全体西行人员立下了七座衣冠冢。
并从赞摩寺请来高僧,为我们做了一七的招魂法事。
爷爷去世商队解散后,与远在东晋朝的二弟、三弟、外公他们也就彻底断了联系。
加之我和古兰朵的生死未卜,接二连三的打击,令一向坚如磐石的家母于阗夫人一夜白头彻底乱了心智,变成了一位疯疯癫癫的老婆子。
整个家园靠着我妻库日娜的苦苦支撑才熬到了今日,真是难为她了!
三日之后我谢绝所有访客,替代苏德尔苏叔,住进了爷爷坟前的草庐。
东土汉国有为离世的父母大人“丁忧”守墓的乡俗,苏叔一个与我家只有主仆情谊的柔然人尚能如此。
身为易门的长孙,汉家的人伦之礼我又岂可偏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