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客栈吃完羊奶馕饼的早餐之后,古兰朵和兰顿大哥留守店内看管钱袋马匹。
我们其余五人沿着塞琉西海湾的金色沙滩,一路寻找近期前去罗马城的出海商船。
这些海船来自于地中海沿岸的各个城邦,亚历山大、罗马城、迦太基、君士坦丁堡等等,其中最远的一艘来自地中海西岸加泰罗尼亚行省的马赛利亚。当年亚米卡在清风泽时告诉过我,她的母亲在其父老亚历山大去东方行商期间,就是跟一位高卢国商人私奔的,去了遥远的普罗旺斯。
因此我很是怀疑这位身形彪悍、赤裸上身、腰系亚麻布条纹长巾的中年船主,可能就是古兰朵所说的那位高卢商者。
但理智告诉我不要向素不相识的异国人去打听这样的陈年旧事,不会有任何答案,只会是自讨没趣。
我们整整在海湾里转悠了一个上午,得到的答复几乎都是近期没有返航的可能。
因为他们的仓位早已被列国的商贾预订一空,来自东方的货物还没有运抵安条克。
最后在一处岸边的渔村那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愿意出海的本地船家,来回的资费是三百个罗马金币。
而且商船正在大修,二十天后才能出航。
这个价钱在城外的船厂,已经可以定制一艘上好的三桅海船了。
可惜半年后才能才能完工,而且我们一时也找不到能够驾驭海船的熟练船工,更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因此我毫不犹豫的预付了三十个金币的定金,相约二十天后在塞琉西海湾扬帆启程。
如此一来,我们就要在这安条克城邦闲呆上一段日子了。
赫斯鲁尔大哥的迦南老家距此地不过一千多里的行程,沿着安条克至耶路撒冷圣城的海边驰道快马加鞭,二十天的时间足以打个来回。
所以他向我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想乘这个机会回乡省亲,看看是否还有亲人住在老家。
有古兰朵这个半吊子罗马语翻译在身边,鲁尔大哥暂时的离去对于我们没有太大影响。
况且当初西行之初就有约定,将来从罗马城归途时我们一定要陪他回到耶路撒冷圣殿山下的故乡,帮他了却过去二十多年的思乡之苦。
于是我爽快的答应了鲁尔大哥的归乡请求,特为他准备了五百个金币的归乡盘缠,唯一的遗憾是路途遥远我们不能一起同行了。
“少主,五百金太多啦!我在老爷商队的年俸只有十金,这么多的资费我鲁尔授受不起啊!”
看见我一下子给了他这么多的资费,赫斯鲁尔感激涕零的鞠躬道。
“老兄啊,你就放心的收下吧!十个金在东土建康城便是20匹锦缎,这些绸货运抵安条克城邦就是这个价钱!呵呵,我没有多给,这都是你老应得的!呵呵,好不容易回趟老家怎么也得阔气一下!”
我慷慨的笑道,扶起鲁尔老哥。
“你们几位也不要眼红,这趟罗马之行的年俸统统五百金!等平安回到于阗国后,我一个铜子也不会少给哥几个的!”
看着秦冲、刘真儿、沙米汉、兰顿四人满脸的羡慕之色,我举着鲁尔的钱袋哈哈打气道。
随我出生入死,在这异国他乡开辟未知的商道,我岂能亏待了几位兄弟。
“谢谢少主!少主的大恩大德小人感激不尽!”
听罢我的这番言语之后,几位老伙计齐刷刷的给我跪地磕头,我赶紧把几位一一扶起,应该感激的是他们的忠诚和担当才对。
“秦冲、刘真儿!你们二人蛊惑我哥途中酒肆寻欢的各项开支我都记下了,这些支出将来肯定要从你们的薪俸中扣除!”
古兰朵又和秦冲、锅盔二人半真半假的较起劲来。
“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凡事以小姐马首是瞻!”秦冲赶紧向古兰朵拱手求饶道。
五百金啊!于阗王城小富人家一辈子的家当也不过如此!
东晋朝今有不为五斗米折腰、寄情山野的五柳居士,如果是五百金,任他高洁如陶公者,也会为之倾倒也。
所以秦冲、刘真儿向古兰朵示弱,也是情有可原。
送走赫斯鲁尔之后,我们六人在这安条克城中过起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
每日清晨,基督教堂、神学院早间祷告钟声响起的时候,我们会和数以万计的修士们一样,抱着撰写在羊皮纸上的《新约全书》,从城中各处赶往神学院宽大的广场之上盘腿而坐,聆听从罗马教廷过来的红衣主教大人的教诲,关于耶稣基督的受难记、神的启示、上帝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