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金币的税费!在东晋的江南够买两块上等的丝绸啦!
布商老兄的这个信息对我来说确是莫大的收获,我们站起身来,古兰朵把我们下榻客栈的名号告诉了他,大家就此别过。
市场上除了见不到绸货,连古兰朵先前所说的那些在我家客栈住宿的罗马、波斯客商,一个也没有见着,更不要说老亚历山大的商队了。
此时正值夏历八月中旬,这些商家可能正在前去东土的路上。
如果去年启程的话,如今他们应该西行到了玉门关外龟兹国的境内,途中没有任何的耽搁至少也得明年的仲春才能抵达这贝罗埃亚。
看来我们到的不是时候,与这些西方诸国的故友商家们南辕北辙。
市场里驼马众多,牛蝇胡乱的飞舞,下午干热的空气里弥漫着难以忍受的腥膻之味。
就在大伙准备撤离市场返回客栈的时候,迎面走来一群汉人模样的商者。
为首的大哥身材健硕、宽衣博带、头裹纶巾,手摇团扇神采奕奕,不时和两旁熟悉的商家打着招呼,一望便知是中土东晋江南的大商豪客,
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位短衣打扮,身背长剑的护身伙计。
没想到在这离家万里的罗马城邦,还能遇见我们汉家的商者,我欣喜若狂的招呼大伙迎上前去。
“请问兄台何方人士?”
我们一行鲁尔、兰顿大哥、小妹古兰朵和沙米汉这四位金发碧眼,我和秦冲、刘真儿三位如今已是埃及人的装扮。
因此即便是相向而行,这位汉家兄台也没有意识到我们这几位乡友的存在。
我立于一旁冷不丁和他打招呼时,吓得这位老兄一个哆嗦。
“小兄弟你们是汉人?”对方瞬间反应了过来,惊喜的抱住我的双臂大声叫道。
“陇西金城郡人士,小弟易金城拜见大哥!”
在这异国他乡遇见了这位汉家兄台,就如见到了爷爷、外公,二弟三弟武威、长安他们那般的亲切。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赶紧领着众人给这位萍水相逢的老兄鞠躬行礼。
“中土闽地南安郡林晋乡!好兄弟,哈哈哈!此地不宜久待,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林兄台哈哈大笑领着众手下还礼道,不由分说的挽着我的胳膊走出了露天市场。
“好多年啦!你是我在这贝罗埃亚遇见的第一位大汉商贾,小兄弟胆魄过人,愚兄佩服!”
露天集市的背后是一条酒肆客栈的长街,我们进入了一家穹顶开阔、玄石台阶的拜占庭酒家。
林兄看来是这里的常客了,美艳的罗马侍女微笑着把我们领入了二楼的平台。
一张宽大的波斯地毯,我和林兄席地迎面而坐,其他人都列坐与我们的身后。
太阳快要落山,夕阳下的贝罗埃尔集市尽收眼底,蔚为壮观而又恍如隔世。
“兄台过誉了!兄台比我们走得更远,当属我们中土汉商的楷模!”
罗马没有青茶,我们只能以酒代水。
“都不容易啊,呵呵!这条海路我随家父已经走了二十余载!兄弟是第一次来这东罗马?”林兄慨叹着问道。
“是啊,我们走的是陆路,年初出发,如今才到这儿!兄台做的是何生意?”
刚刚还是血脉兄弟一般的亲热,等现在面对面坐下来时,才稍微有了一点生分之感。
“当然是丝绸的买卖,五十倍的鸿利!哈哈!贤弟难道还有更赚钱的生意?你的货出了吧?要不要愚兄帮你引见引见?”
这位林兄的江湖阅历远胜于我,和他交流如沐春风一般。
“我们这趟带的绸货不多,准备带到罗马城去再出手!”
“兄弟,听愚兄一句劝,都在出了吧!我们中土行商之人有句俗话叫做能赚十分只取七分,留下三成的薄利给这些本地的商者,也不失为君子之道!”林兄给我的夜光杯中斟满美酒,一边以长者的姿态劝告道。
同为商者,我瞬间明白林兄的这席话意思,对他也肃然起敬了起来。
“好吧!听兄台的!剩下那五百匹绸缎全部在这出手!哈哈!还请兄台给我联系个下家!”
“贤弟放心!每匹丝绸二十个罗马金币,明日就可交货!易老弟,你这一单可是买卖赚足了身价!一万个罗马金币就是三百两黄金,有了如此财势给个郡守也不换啊!”林兄举杯庆贺道。
二十个金币,又比刚才集市中的那位罗马布商多出了五个金币,看来林兄没有坑我这个故国的乡党。
“如此说来,这贝罗埃亚并是我们东方丝路的尽头也!兄台何日归去?”
“九月之后波斯海上的西信风到来,为兄就要踏上归途啦!”
林兄感慨举杯,我们萍水相逢却像久未见面的知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