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这是要去征伐列国啊!爷爷再三叮嘱,我们商者凡事要内敛持重,不可骄纵狂放!你倒好!恨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有多大的能耐!”
古兰朵的一通训斥,惹来刘真儿、沙米汉等人的一阵爆笑,秦冲也懊丧的把喷薄而出的杀气收了回去。
“小妹啊!我要是有原来商队那百十号人马,又有外公、门巴特他们那样绝顶高手的伙计同行,我也可以内敛低调!可我们总计不过七人,如不以强势示人,在那片无主之地只会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弱而示之以强,就是这个道理!”
临行之前打击军心士气,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让我有点头痛。
“小姐,少主说的没错,那些贼寇都是草原上的豺狼,没有人性可言,你越弱它会越欺凌你!但我们如果表现强悍,那些贼人反而会有所忌惮敬而远之!”
兰顿看我们兄妹争执,赶紧缓和气氛道。
队中数他的年龄最长又是波斯人,十五年前随巴比伦的商队北上走过这段险途,因此比任何人更熟悉这段商途。
“既然兰顿大哥都这么说了,哥你就好自为之吧!”
古兰朵也觉得我和兰顿说的都有道理,但又不愿认错,自顾自的打马向前方追赶她的青鸾去了。
“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大路朝天各走各道!出发!”
担心小妹受到委屈,认为我和兰顿大哥合伙欺负她,赶紧把波斯长刀的刀鞘挂于马鞍之上,发出了出征的指令。
我们马队穿过兴都库什山脉最后一个向西的山口,就完全走出了梵衍那佛国的地界。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丘山原野之上,尽是苍茫葱绿的草原牧场。
一条从东方柔然国华氏城方向延伸过来的古道和我们走过的这条商道合二为一,向西延伸而去一直消失于茫茫草海的深处。
而它尽头,就应该是下一个目的地赫拉特城了。
虽然已是午后,丘山草场上的雾霭还没有散去,在阳光的照射显得飘逸而又宁静。
如此和平的所在,让人无法想象这蓝天碧草、五彩流云的背后,尽然还暗藏着那么多的杀戮和罪恶。
我们出发前达成的统一意见是,途中不在野店过夜,所需给养除我们自带的馕饼干肉之外,可以就地向土著牧民们购买或者狩猎获取。
所以当经过第一处由几座毡包组成的车马野店的时候,我们毫不犹豫的飞驰而过。
在涉过一道向北流淌的沙河之后,我被远处草场上一堆拥挤啄食的秃鹫所吸引。
“少主,有落单的商贾被劫杀啦!”赫斯鲁尔指着鹫群悲哀的叹道。
“走,看看去!”
我把驮货的马匹交给古兰朵,和秦冲、刘真儿、沙米汉三人打马离开了正道,向事发地点奔了过去。
一半是好奇心作祟,另一半则是看看需不需要自己做点什么。
秃鹫群看见有活物到来,纷纷飞到了不远的山丘上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杀戮显然没有多久,一具躯体的创口处还在咕咕的对外冒着血沫。
一共三位逝者,已被抢劫了一空,什么都没留下,连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被剥了个精光。
“阿弥陀佛!”我强忍着作呕之感双手合十,对着苍天祈祷道。
难怪爷爷曾说过,在江湖上行走,那些执行天葬的秃鹫才是唯一的仁者,我现在信了。
沙米汉他们更是打马退出了一箭之外,刘真儿已经跳下马背,杵着刀鞘恶心的狂殴了起来。
等再次上路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先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大伙心情沉重的半天都每人吱声。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路过了一处土著牧人的部落,百十个毡包散布于一处流淌的河边。
男女老幼一共五百多人,一起放牧一起食宿,在部落酋长的有序安排下,过着与世无争、不知邦国的日子。
也许正是依靠这种部落氏族的集体力量,加之他们除了牛羊之外也没有啥值钱的物品,这些土著才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了下来。
古兰朵拿出了两块石盐,从土著牧人那儿换来了一只肥羊。
在一处没有人烟、四周开阔、远离商道的丘山后面,我们支起了帐篷,卸下马背上的皮囊,任由这些大宛马在绿草如酥的山坡上自由的啃食。
兰顿大哥开始宰羊,我们四下里找来一些灌木的枯枝,用火种点起了一堆篝火。
等架在篝火上的肥羊发出了诱人的浓香,天上已经是繁星点点了。
无主之地人人自危,对于第一次领队的我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